“我那不是喝醉了酒嘛,所以说的可能邪乎点儿。”
陈酒友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种场合不说得邪乎点儿,谁愿意听。不过那婴儿确实是死人所生,只是那死人孕妇是上午被抬去义庄,晚上生下的孩子,也确实没有五官。”
“我对整件事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听说你撞见了杜纯跟六七个人冲进义庄抓无脸怪,这件事儿没有夸张成分吧?”
我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后询问。“这事儿绝对没有,我确实看见了。当时那说书的老先生正好提起杜纯,说他干人命买卖,我这才回忆起这件事儿来,才讲出来的。一,就是想找个话题参与进去,二,也是印证一下那说书老先生没有胡说。我这跟杜纯不熟,就是在酒馆见过几面,当时我就觉得眼熟,后来仔细一琢磨,那时不就是他吗。”
陈酒友嘿嘿一笑,然后说:“那晚上他还跟我喝过酒,我都不知道他是这么大人物。不过在酒馆碰见时,我过去打招呼,他都已经完全不认识我是谁了。”
“你可以着重说一下那晚的情况。就是杜纯冲进义庄那晚,另外一些人你认识嚒?或者是记不记得长相?”
我将本子放在双腿上,手握着钢笔询问。“那晚也真是邪了,我不知道怎么着就走到义庄那边的房子去了。按理说离的也不近,在怎么我也不能走那边去,虽然喝多了点儿酒,但也不至于。我觉得就是鬼上了身,才自觉的走过去,没别的解释。这事儿后来我跟很多人聊起过,他们也觉得我就是鬼上身了,否则走那么远路咋能反应不过来走错了?”
陈酒友用手拍了拍腿,然后说:“反正那天晚上喝了点儿酒,杜纯我是认出来了,因为那晚上月光挺足,再加上我刚跟他喝完酒不久。我觉得另外几个人,就是当晚跟他一起喝酒,坐在一桌的那几个。”
“也就是说当晚杜纯找你搭讪时,并非他一个人在喝酒?”
我问。陈酒友点了下头,随后说:“不是一个人,当时我是自己,喝多了些就跟邻桌聊起了无脸怪的事儿,他在不远处应该是听见了,这才拿了酒过来,坐我跟前询问。我酒劲儿上来了,自然要说,我记着那晚他还跟伙计说,把我喝的酒算在他账上。当时我看了他那桌,好像有差不多六七个人,各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像是混混,但杜纯穿着还有些贵气。后来是他们先走的,有人结账,我就贪了便宜,比平时多喝了几两,这才醉的。”
“既然是在街面上的混混,应该经常能看见吧?跟杜纯在一起的那些人,你一个都不认识?”
我继续询问。“看着都挺眼生。其实他们走后,我跟伙计打听来着,问这杜纯什么来头,但那伙计说能有啥来头,就是个混得比较好的混混。伙计说杜纯经常会带一堆人过去吃喝,不过有一点挺好,从不欠钱,不像其他混混,经常喝了酒拍屁股就走,他们也不敢惹。”
陈酒友抿了抿嘴说:“那是刚进民国的事儿,算算也十多年了。跟我喝酒时,杜纯那坐的人没过来,不过我对一个人印象挺深,因为他当时站着,脚踩着椅子,像是喝大了,说话音调也高,当时伙计还过去提醒了句,说别影响了其它客人,然后那人上去要揍伙计,这时杜纯是起身过去调解了下,还让那混混跟伙计道歉,随后才又回来我这边。”
“你说的这人长什么样,能描述下么?”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就是长相有什么特点之类的。”
“五大三粗的,看着挺凶狠的样子,年龄看上去应该二十几岁,皮肤黝黑,头发很短,接近光头。当时他张牙舞爪的,我估计旁边客人也烦,只是不敢上前劝阻,所以跟伙计说了。那伙计不敢说也得说。”
陈酒友摊了下手,随后咳嗽两声说:“我觉得那人就是本地的,说起话来嗓门很大,去义庄有他一个,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自从知道无脸怪躲藏在义庄,大家都不敢靠近那边,他们竟敢进去直接把无脸怪给抓走了。”
“你怎么确定他们抓的就是无脸怪?”
我询问。“因为他们走后,我借着酒劲儿进去义庄看来着,不见无脸怪的踪影,肯定就是被抓走了,在加上先前在酒桌上,杜纯问的就是无脸怪的事儿,也没问别的。自从牛大胆死后,义庄就没人看守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去偷死人,有无人认领的尸体就送过去。那阵子无人认领的尸体可多了,义庄里摆了上百口棺木,有的就直接先尸体堆在那了。那些尸体有的都放了好久了,都腐烂,招了苍蝇,恶臭恶臭的,有的遭到了无脸怪啃食。那天我要不是借着酒劲儿,又鬼上身,肯定是不敢走进去的。后来里面堆放的尸体越来越多,恶臭味儿散到老远,住在远处的人家都能闻到,这才有人来处理,说是一把大火连尸体再义庄烧了个溜干净,烧剩下的尸骨就地埋了。”
陈酒友叹了口气,再次拍了下大腿说:“那你说有啥招,尸体没人认领,也不能一直在那放着,在放下去估计整个北都不得恶气熏天。”
我把陈酒友所说的那个五大三粗的人大概特点记了下来,随后看向他询问道:“那些人抓了无脸怪后去了哪儿,你不清楚吧?”
“不清楚,我没跟着。那帮人都是混混,要是真被发现了,还不知道怎么对待我呢。不过……”陈酒友微微皱起眉,然后看了眼在外面洗衣服的媳妇,随后压低些声音说:“不过我听人说过一件事儿,也是在酒馆里听说的。不是在胡同口的那家酒馆,是在别的酒馆里,也是喝酒时喝尽兴了,听别的桌客人聊了起来,我凑过去听了听。”
“啥事儿?”
我抬头看了眼陈酒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