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前杜纯在街面上发现了一个要饭老头，因为脑门极大，形象有些像寿星公，所以对其表现出了兴趣。其实这个时间不算早，要按照梁悠悠提到的那个天残脚来说，整件事甚至可以追溯到晚清，也就是十七八年左右。“杜纯除了在杜生堂，在街面上还有没有十分信任的人？”
我看向坐在对面的杜麒，微皱着眉头继续询问。“应该有吧，杜纯的关系网别看都是街面上的无赖、混混，但是很广泛，消息也很灵通。我怀疑他们每个人可能都觉得自己是杜纯信任的人，这是杜纯的相处之道，他不会让跟着自己的人有不舒服感，而且还认为自己跟杜纯之间有共同的秘密，真拿自己当兄弟看，然后为其卖命。钱上面杜纯也从不手软，该分给兄弟的钱一份都不会差。”
杜麒摊了下手，然后接着说：“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钱其实赚了不少，但也没攒下的原因。人际处理方面，他确实挺厉害，包括在杜宅那边时跟那边伙计，不管是哪个院的，都混得很熟络，愿意提供消息给他。当年杜盛的事儿，之所以我十拿九稳，就是他所做的决定，或者在犹豫什么，都有人提供消息给杜纯，我们在针对得到的消息进行策略上的改变。”
我想起了在杜盛家的王小子，对被派到杜盛这边当卧底，他也并没有怨言。最关键的是，杜纯还没忘了他，时常找喝酒。当然杜纯这样做，一是为了打探消息，可毕竟杜盛已经被踢出了杜家，对杜麒构不成太大威胁，这点王小子也很清楚，所以杜纯找他喝酒，想必在他心里就会解读成，杜纯没忘了他这个兄弟。甚至绑架绣娘王丹丹那天，杜纯也没有意避着王小子，不会让他心里不舒服，认为杜纯有事瞒着。“行了，我们要问的暂时就这么多。”
孙肖汉拿过我刚才做的记录看了看，然后起身让杜麒按了手印。随后我们走出审讯室，此时已经下午了，杜纯的死亡仅仅用了几个时辰，便将凶手捉拿归案。这表面上看是破案神速，但实际上却给王丹丹案造成了阻碍，让她的人身安全又多了几分阻碍，所以不管是孙肖汉还是我，脸上并没有喜悦感。因为没吃午饭，此时也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警察局食堂都已经关门开始清扫、收拾。我们拖着又饿又累的疲惫感回到办公室，这时却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个铝饭盒，略显惊喜。“知道你们回来就马不停蹄去审讯杜麒了，所以特意给你们打回来一份。”
周函昀坐在办公桌前，见我们进来说道。“要不说还是女人心细。”
孙肖汉恐怕也是饿坏了，走过去将饭盒打开：“呦，今天还有肉呢。”
先前我把背包放在了办公室内，兜兜也在这边，它估计也已经吃饱了，正趴在我椅子上睡觉，见我过来也没躲开。我也拿起铝饭盒打开，里面一半菜一半饭，饭是白米饭，菜是红烧肉、土豆、青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怎么样，杜麒全撂了么？”
组长在一旁询问。“恩。”
我拿起饭盒靠在办公桌前，一边吃一边说：“不过他杀杜纯，只是昨晚听见了杜纯酒后自言自语说要出卖他，一时冲动，跟别的没什么关系。”
“关于杜纯私下做的事儿，他一问三不知。”
孙肖汉也在一旁边吃边说：“作为主子，他这主子当的可有点不称职。”
“他们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主仆，当时杜麒就是看上了他那点小聪明，以及他那些肮脏的手段。杜纯也不是卖身给杜家，只是帮着杜麒做事而已。”
我将菜汤跟饭搅在一起，用勺子吃了一大口说：“能在街面上混得风生水起，那些小混混唯他马首是瞻，我想他肯定认识一些头号人物。也就是说杜麒未必是他唯一的‘主子’。”
“可从目前我们调查结果看来，他这些年确实一直跟在杜麒身边，也住在杜宅内。”
吴勇刚刚趴在桌子上睡觉，听见我们之间的谈话后坐起来参与了进来：“他也把跟自己混的人都拉进了杜宅，按说不应该有其它主子才对。”
“所以说杜麒只是明面上的主子。”
组长秦浩微皱着眉头说：“私下里他也在为别人做事，目前看来是这样。不过这并不太好调查，杜麒也真是的，早不杀人晚不杀人，偏偏选在咱们案子有了些眉目时。”
“如果在街面上找奇异之人是一门生意的话，那杜纯一死，这门生意岂不就断了？”
孙肖汉也开口说道：“还是说做这件事的人不止杜纯一人？毕竟北都这么大，他一个杜纯或许在这一片混得比较开，去了别的街区未必行。”
“也有这个可能性。”
组长秦浩说道。组长话音刚落，放在董莉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她伸手接起，听着对方说了几句后挂断，对秦浩说道：“组长，那几个小混混抓到了，在北城警察分局关押着。”
“吴勇，咱俩跑一趟，让奉天跟肖汉休息会儿。”
组长秦浩说完后起身。我则将铝饭盒盖起来放到一旁，喝了口水说：“组长，让我跟吴勇去吧。我想亲自问问那几个小混混。”
组长秦浩想了想，然后说：“也行，辛苦你了。”
兜兜依旧留在办公室内，吴勇下楼去取了摩托车，驮着我朝北城开去。北城警察分局，进去后由分局同事带我们去了暂时关押那几个小混混的房间。董莉画像里的四个小混混，如今都在这儿，有的蹲在角落，有的坐在地上，见门打开有人进来，才全部站起身，并排站着等待问话。“一个一个分开问吧。”
我对吴勇说了句。分局也有审讯室，我跟吴勇分别询问，此时坐在我对面的小混混秃头，额头上有疤，裸露出来的胳膊上也有一些刀疤，看上去有些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