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时,我也胆战心惊,担心的很多。万一风声走漏了,万一对方不给钱怎么办?到真正实施之前的那段时间,我夜夜失眠,坐立难安。那种感觉很不好,我甚至发誓,就做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做了。可……”“可人哪有满足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更何况是在第一次如此顺利的情况下……”我说出了田曼真刚想要说的。田曼真抬头看向我,又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正是如此。”
“所以你才用自己那一套诡辩来催眠自己,安慰自己,为的是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我说道。“这是卢子育对我说的,我觉得是有道理的。她帮助过很多穷苦人家接生孩子,也看着他们长大后继续挨个受穷。人是有善心的,就像以前的卢子育,穷苦人家找上她,她并不会收钱。我家落寞,她也不嫌弃,又花钱又找地方养我们这一家子。或许真的是金钱蒙蔽了我们所有人的双眼吧。”
田曼真眼角有些泪花在徘徊。“那些计划好要倒卖的幼婴,产妇来医院时,应该都不会有任何记录吧?”
我问。“自然不会,有时我都不知对方叫什么。卢子育说了解得越多,就会越有感情,心里就会有越多的自责,既然已经决定要干这件事,需要的就是决绝些。也因此卢子育也从不跟我说对方是什么家庭,什么情况。她了解我,知道我会心软,所以通常我所负责的,就是产妇被送过来推进手术室,帮忙接生。孩子由护士交给医生,医生在去交给卢子育。至于买家是谁,什么来路,我一概不问。卢子育对我也没有任何隐瞒,通常收到了钱,她留三分之一,剩下的给我送来。我在留三分之一,剩下的全数交给副院长。我的那三分之一还负责上下打点,比如参与的护士、医生等。当然,他们收到的并不多,实际上他们也不知道具体赚了多少。这就是妇产科这边的情况……差不多就这样了。”
“这些年被倒卖的幼婴,卢子育那边应该有记录吧?”
我问。“应该没有,犯罪哪有自己留证据的,不过……不过她记性很好,知道每个孩子都送去了谁家。”
田曼真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微微低下了头,声音比之前小了些说:“其实我早就猜到会有这样一天,即使不是被警察查出什么,我也离不开医院。医院不会让一个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人活着离开的。副院长别看表面斯文,其实做起事来狠着呢。”
“护士长薛满满的死,是他策划的吧?”
我继续往下询问。“没错,总要牺牲一个人来解决这件事。薛满满是个野心很大的人,她以为自己走进了医院核心,受到了赏识,其实不过就是个被利用的工具而已。她为医院带不来任何利益,只凭借忠心,很难得到副院长赏识的。”
田曼真没有抬头,不知她此时是什么表情:“只是她自己并未察觉,还天真以为日后能进贵宾病房那边,能分到很多钱。这个傻姑娘当初眼见病房有病患失踪,察觉出了一些事,于是跑去副院长办公室,跪在陈冬面前发誓效忠于他,不会对任何人透漏出医院所发生的事儿。她的护士长就是这么得来的。她自然也知道,当年如果不这样做,不发毒誓的话,走不进医院权利核心,甚至会为此丢了性命。这些年之所以没出事,是因为医院的做法简单粗暴,有异心的医护,直接解决掉是最省事儿的,然后在篡改信息,伪造证据。实在不行就砸钱收买。你们以为先前进入医院调查的警察真的一点儿异样都没察觉出来?只不过收了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你们收来的钱交给杜盛时有账目吗?”
我询问。“这个应该有,副院长自然需要将每笔钱都记清楚了,毕竟杜盛才是老板,医院不可能对他隐瞒。”
田曼真回答。“妇产科那边的暗门暗道在哪?”
我停顿了下,继续说:“今天护士长死之前,你们是否在底下空间里碰了面?都聊了什么?”
“在我办公室,办公桌下面。挪开办公桌打开有楼梯可以下去。那条路是可以从地下直接通向副院长办公室的,也能通到综合楼那边,如果需要秘密见面,我们通常都会在下面见。钱也是从地下运输的。医院的地下四通八达,有很多暗道,在我进入医院之前,副院长就已经跟人探索出了大部分。”
田曼真微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很多空间只有副院长自己知道。”
“综合楼这边乔医生是副院长的心腹对吧?”
我继续问。“乔奉天?”
田曼真有些疑惑,然后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太清楚,核心成员应该只有我跟楚卫,每次私下偷偷见面也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实在是不了解综合楼那边,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我们见面时也不会谈这些事。如果是妇产科这边的医护,我是知晓的,刚才也都告诉了你们。”
我微微皱眉,捋了下思绪,在脑海里想了想还有什么是要问而没问的。就在我思考的时候,田曼真又说话了:“不过副院长应该有个帮手,我仔细想了下,很多事他并没亲自处理,也没交代给我和楚卫,却被摆平了。只是他找的谁,我们并不知道,有可能是医院里的医生,也有可能不在医院。”
“对了,医院里有洋医生吗?”
我问。“没有,不过我好像听楚卫说过,他们那边搞的器官移植,是请过洋医生的。那医生好像只有手术时候才会过来主刀,为的是让那些花了钱的有钱人更安心。”
田曼真回答道:“不过我没见过。据说那洋医生是杜盛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