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帮着警察查案，有什么跟我说就行。”
我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黄本天身边坐下：“你想起什么了？”
“在我手术完，不能下床自理，照顾我的那个婶子叫什么。”
黄本天收下的大洋用手帕包裹着，此时被他放在了枕头旁边，然后看着我说：“她姓李，都叫她李婶。有一天下午，那时我刚手术完还昏昏沉沉的，有个人过来找她。李婶以为我没醒，他们俩就在我旁边聊了几句天儿。”
“你是想让警察帮忙找到她？”
我若有所思地询问。“不是。”
黄本天轻咳了一声，似乎伤口疼，伸手捂着说：“重要的不是李婶，也不是来找她的那个人，而是我听见了一个名字，唐铭渊。不知道这个名字对你们警察有没有帮助，可是我认为，我的手术就是为他而做的。这钱应该也是他给的。”
我记下了这个名字，深吸口气说：“你确定是这个名字吗？”
“确定，我昨晚仔细回想了所有事，才想起这个名字。当时那个人原话说的是，唐铭渊知道是谁吧？交代你的事若办不好，小心性命难保。”
黄本天微皱眉头，表情略显痛苦：“对，他就是这样对李婶说的。不对，是李婶对他这样说的。”
我听得有些糊涂：“谁对谁说？”
“李婶对那个来找他的人说的，没错，后来他俩的声音就压低了，我便没太听清。”
黄本天努力回忆，随后说：“然后那人走过来，给我打了一针，剩下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等我醒，就一直是李婶在我身边照顾，说是对方请来照顾我的。我问对方姓名，可她就是不说，不告诉我，一直照顾到我能自理，她便走了。大概照顾了我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的时间，就再也没人来找过她吗？”
我问。“没有。”
黄本天斩钉截铁地说：“而且她也睡在病房，跟我一起吃，到时间就去打饭，给我接屎接尿。开始时我不好意思，她还劝导我说不用不好意思，她就是专业伺候人的。她说她从十几岁时就伺候人了。”
那个来找李婶的人，恐怕就是重新将手术伤口拆开的人。程亮曾说那人处理伤口手法很不专业，所以也未必能看出什么门道来，没准是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野郎中，主要是对方为了解心疑。“这件事警察会继续处理的，你不需要多想，专心养病就行。”
我安慰了一句，然后起身想离开，这时黄本天叫住我，说：“我跟家人撒谎说出去打工，这都过了很久也没给她们信儿，肯定很担心，我想写封信报个平安。”
“可以，你写好后交给门口警卫就行。”
我话音刚落，这时沈从宛拉着豆豆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几个铁饭盒，是从食堂打回来的早饭。她叫早饭给了苏蓉一份，给了黄本天一份。豆豆见到我则跑过来保住我双腿，然后仰着头一脸认真询问：“天哥哥，你有没有担心我？”
我抬手摸了摸她头发，然后板起脸故作生气地训斥了句：“你竟然敢瞒着我自己决定走出病房，下次若是在这样，我就让你自生自灭，不管你了。”
“最后一次。”
豆豆调皮地笑了笑。这个房间里的人多，我跟沈从宛打声招呼，就领豆豆回病房了。回到病房后，豆豆见到兜兜，也欣喜若狂，直接将其抱起来用脸使劲儿蹭。“豆豆，先过来，我还有话问你。”
我坐在椅子上后说道。豆豆走过来，爬上床盘腿坐下，盯着我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想问那晚谁带我走的吧？”
“就你聪明。”
我说了句。“那个人戴着面具。”
豆豆歪头看着我。“不对啊，我看见了那个带走你的人，根本就没有戴什么面具啊？”
我说。“人皮面具，听说过吗？”
豆豆压低声音对我说：“那种贴合在脸上的，甚至能做些表情，但不能嘴裂太大，不能笑，否则的话脸部皱纹起来就能够看出破绽了。那个人肯定不知道我看出了这个破绽。”
面具的作用肯定是为了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真实容貌，起到遮挡作用。就比如去找张末儿那个人，就戴着面具。可人皮面具可不仅仅是遮挡作用了，这只是其一，其二是为了改变容貌，让对方不知道自己真容的情况下，误认为另外一个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所以自然怎么找都找不出来。“可是你怎么发现的这点？”
我深吸口气，询问豆豆。易容术中就常用人皮面具，彻底改变容貌。“因为他流汗了，我看见额头上方有皮脱落了一块儿。”
豆豆咧了下嘴，然后说：“他带我跑下楼，来到那幅画前打开机关后把我抱了起来，那时我离他很近，所以看见那块儿脱落的皮，就猜想到是人皮面具。而且血白大褂医生不止一人，最起码有两个。因为打开那幅画机关后，手术室门是被另一个人打开的。但那个人打开门后就不知去了哪儿，是抱着我的人，把我送去了密道里的一个房间，然后给我打了一针。”
“这样说来你并没有看见对方真实面貌。”
我微皱起眉头挠了挠头。“认人又不是必须得看长相。”
豆豆如小大人般卖了个关子，紧接着说：“人皮面具能遮挡住容貌，却不可能连耳朵也遮挡住。带我去密道的那个人，耳朵上有一颗痣，在耳垂这里。”
说着豆豆指了指，是在耳垂后方，不容易被发现。或许也正是因为不易被发现，恐怕带走豆豆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自己耳垂后面有痣：“不错，这确实是个认人的方法。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暗自决定跟对方离开病房，难道真不怕有危险？我想你肯定不是单纯为了帮我。肯定有什么别的目的吧？我想听实话。”
豆豆抿了抿嘴，稍微想了下，随后说：“的确不是单纯为了帮你，我想找回些记忆。先前我跟你说过，住进医院我总有些熟悉感，也偶尔会闪现一些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