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被腐肉吸引，低头失去警惕性。就在兜兜捡起肉吃的瞬间，“怪物”直接起身朝它扑了过去。见状，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将手里拿着的手电筒扔了出去，砸在“怪物”头上，这才让兜兜有一瞬间的反应，连那块腐肉也放弃了，转头撤了回来。“怪物”现在是没有办法，否则不管是兜兜、还是我跟组长，只要走进他能够猎杀到的范围。他肯定也会像对兜兜这样对我们察觉到危险，我跟组长不敢上前。“难道这就是医院里人经常所说的‘怪物’？”
眼前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我紧皱眉头小声说：“没想到还真有一只……”“这哪是怪物，明明是人。”
组长秦浩也略有感触地看着“怪物”，深吸口气说：“只是常年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下，褪去人性的部分，变成了怪物而已。”
“常年？”
确实如此，从“怪物”胡子、头发分析，少说也被关了不止十年，这让我脑海里突然想起个人，于是压低声音对组长说：“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童诗浩？”
“那个恶魔医生？”
组长深吸口气，扭头看了我一眼：“他不是死了吗？”
“传言都是如此传的，但或许并非真相。”
兜兜爬到了我身上，爬在肩膀上。我抬手抚摸了下它，若有所思地说：“为了提防意外，我觉得应该赶紧找警卫过来，把他制服从这里带上去。”
“刚才你不是还看见过一个血白大褂医生嘛？为了提防有人会对他不利，你在这儿守着，我回去叫人。”
组长秦浩把他手里的手电筒交给我，然后说：“这个你用。”
“有手电照明的情况下都有可能迷路，更何况抹黑。”
我又将手电还给组长：“我在这儿不动，黑一点儿没事儿。”
一直从外面走过来，组长秦浩也知自己抹黑根本很难走出去。伸手不见五指、还有岔路口，很容易绕晕。所以他没拒绝，接过手电说了句“我尽快，你就先在这儿等会。”
组长说完，从腰间摸出一把枪地过来给我：“我在申请调查部执勤时全员带枪，毕竟咱们这工作危险性不小。”
我接过枪，沉甸甸的。刚入警察局培训时，有一项就是教射击。将枪递给我后，组长便离开。他带走了光，周遭瞬间就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我看不见距离几米在吃腐肉的怪物，只能听见偶尔铁链动的声音。奇怪的是，由始至终“怪物”都没叫喊。而且这是在组长探寻这条走廊发现的，所以先前听见的吼叫声未必是“怪物”发出的。难道这地下迷宫里，还隐藏一只怪物不成？怀里的兜兜还跃跃欲试，但被我拦了下来，直接抱在了怀里。常年关在这里，恐怕“怪物”的视觉、或者说听觉并不比收尸人王柏差。正常人常年在黑暗环境下，突然有光亮肯定会条件反射躲闪，可这只“怪物”却没有任何反应。我想着刚才的情景，难道说他瞎了？可刚才他明明又看见兜兜想要抢夺他食物了。兜兜走路很轻，就算听力再好也未必能够听见，所以他没瞎？许是现在静下来了，我反而能够闻到血腥味儿，以及……恶臭味。味道越来越浓烈，我后退了两步，靠着墙壁坐下来。恶臭攻击对我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先前查案从屎坑里找出的人骨头，味道也不亚于现在。此时我除了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之外，也能听见“怪物”的。虽然看不见，但我能够感觉到，他已经移动到了先前发现他的位置，也就是说铁链能够达到的最远距离。离我……应该只有两米。如果他伸手的话，或许我们的距离不足一米，很可能他的手现在正在我眼前晃动，只是我看不见。脖颈上的链子阻止了他，否则倒下身子在伸手，他就能轻松抓到我了。在“怪物”眼里，我是猎物，但还好我手里有枪，所以没那么怕。只是这地下迷宫深处，总让人感觉昏沉，或许跟缺少空气有关，在这种环境下，“怪物”竟然呆了十余年？如果从时间线上算，童诗浩是民初医生，这样算下来应该有十三四年的时间了，关键的是刚才我用手电照亮时，并没有看见有水。他就以这些腐尸为生？又是谁将他囚禁在这儿的呢？尸体是有人投喂的，否则十多年，腐肉也都烂没了。也就是说医院里的某人，将“怪物”养在了地下迷宫深处。医院最不缺的就是尸体，一具尸体恐怕够他吃上十天半个月了吧？那股恶臭味又飘了过来。我怀疑恶臭是从“怪物”身上散发出来的，也就是说，现在他正对我跃跃欲试呢。新鲜的肉，总比那些腐肉要好吃得多，对于食物的渴望，正让他疯狂。铁链子的响动也越来越频繁。怀里的兜兜也不太安分，总想着挣脱，但被我紧紧抱住。它是饿了，毕竟晚饭我们谁都没吃，同样对食物有渴望的，还有它。只有我是庆幸没填饱肚子的。“你……真的是童诗浩吗？”
也许是身处环境的缘故，我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似乎已经好久了，可组长还没有带人过来。于是我尝试跟“怪物”沟通打发时间“我听过你的故事，一个很有抱负的神经科医生，只是在当时……其实现在也如此，不过比你那时要好些了，百姓看惯了身边穿洋装、戴洋帽的本地人，也就接受了。也知道得了要命的病得来西医院，中医解决不了。”
“怪物”让我在这儿自说自话，而他脑袋里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能抓到我，然后撕扯下我的手臂，大口啃食着新鲜的人肉。他还有思想吗？能够听懂人话么？还是说他已经忘记了人类的语言？“器官移植，这家医院竟然把这个概念搞了出来，骗得那些有钱人团团转，还真以为能靠这个续命。这跟借阳寿之术一样扯淡。我先前查过一个案子，那老爷子就想用借阳寿之术续命。”
我继续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