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肖汉跟吴勇在房间聊天,应该用的是正常音量,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管子的厚度应该也就从手腕到胳膊肘,如果不是开了这样一个洞的话,那肯定是什么也听不见的。我有些纳闷,清末那些洋人建造医院时,为什么要预先留个监听每个房间的铁管子?“组长哪儿去了?”
吴勇问。“楼上,昨晚关你的那个房间里,好像发现了什么。警卫说的,估计一会儿就下来了,我跟你脚前脚后回来的,也没看见组长。”
孙肖汉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从我身后传了出来:“你这姿势可是够高难度的。”
我正在专心听上面的聊天,并没太注意,瞬间收起双腿跳了下来用手电筒照向身后,这才发现是组长秦浩。他拿着手电筒走过来,我压低声音说:“这管子上面,就是咱们问话的那个房间。”
“哦?”
组长秦浩将手电照上去看了看。我怀疑刚才秦浩说的那句话,很可能让楼上的吴勇跟孙肖汉也听见了些动静。换句话说先前审问贺同时的监听者,肯定需要极其安静,若咳嗽或发出别的声音,上面的人肯定也能够听清。除此外,监听者的身高也应该不低吧?当然也有可能站在小凳子上,反正应该不会像我刚才那样……因为我发现自己脚踩墙壁上去留下了脚印,刚才过来时墙上是没有脚印的,而且留在上面的脚印并不容易清理。组长秦浩捡起先前我从上面扔下来的小石子,然后对准铁管子口朝上扔了下。结果石子很轻松就被扔了上去,同时也听见上面吴勇大喊了句“什么玩应?”
秦浩没理会,跟我摆了下手,示意继续朝前走。我们又走了段距离,再次听见了声音,是唱曲儿声。“你说人比黄花瘦,我身如摇柳,发如飞蓬。望远人,极目归鸿……”听声好像是郭大福,若是这样,这里应该就到了门卫室那个房间了。这个郭大福从中午醉到了晚上,恐怕此时还在醉酒当歌,对医院内发生的所有事儿并不在乎。“我的负心人啊,似娇花骤遇了罡凤。”
郭大福夹着嗓子飙了个高音儿,随后咳嗽了两声。组长淡淡一笑,继续往前走。走到尽头后这条走廊又向右延伸,不过这里就没有铁管子了,走廊宽度也比那边更窄些。按照方向判断,从门卫室往前些应该就是医院正门的位置,往左就出了医院范畴,往右的话应该是朝食堂、医院后门那边走,可是目测眼前这条走廊长度,已经远超后门了。走着走着,我跟组长同时听见了一声叫喊。叫喊声不是特别大,听得也不是特别清楚。我们同时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仔细听,隔了一小会儿,再次传来一声吼叫,有些像豺狼野豹发出的声响。而且声音不像是从头顶传过来的,当然也不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而是脚下。难道脚下还有空间?我正跟组长仔细分辨声音具体来源,这时兜兜突然窜过来,应和着吼叫也叫了下。这一下,不知吓没吓到组长,反正是吓到我了。“刚刚彭青带我过来时,兜兜也钻进来了,我本来想抱着它一起下来,它不让抱,对我有些警惕。”
组长秦浩解释了句,然后说:“这玩应刚才彭青碰它都让,我一凑近毛就炸起来。它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兜兜在我们身边叫了声后,一溜烟又朝前面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可能不熟。”
我回应了句,继续朝前走。走着走着,走廊又分出了左右,通向不同方向。我们听在分岔路口,左右照了照,紧接着秦浩说:“你左,我右。”
我点了下头,朝右边走去,这边又更窄了些,先前两个人并排走还可以,这里只能容纳一个人稍有富余,两个人无法并排。才走了五六步,我回头看向组长那边,他就彻底消失了,连手电光都看不见,似乎又拐了。这地道还真是迷宫,拐来拐去的。我这样想着,继续朝前走,走了一段距离后再次听见了吼叫声,这次声音变得比之前清晰了些。会是什么呢?既然声音清晰了,证明我离那个吼叫的声近了。我站在原地深吸两口气,让自己警觉起来,绝不能像上次在手术室那样,轻易就被注射药物晕厥过去。走了二十几步,这条走廊也到了尽头,往左是台阶,不是向上,而是向下。地下往下,还有一层?如野兽般的吼叫声再次响起,我沿着台阶走下去。十几节台阶,下去后走廊又更窄了,现在正对前方走有些困难,需要稍微侧些身子。我将手电筒从右手换到左手,侧身朝里面走。走着走着我看见了兜兜,它面对尽头的墙壁蹲着,若有所思地仰头看。我走到它跟前,也仰头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但这里没路了,可吼叫声明明已经离我很近了,仿佛我们之间就隔了一道墙。我用手电仔细照了照,看是否还有暗门机关。不过却有些失望,并没有。难道还有另外一条路,通向墙壁另一面?我耳朵贴着墙壁,基本可以确认,吼叫声就是从这面墙壁后面传出来的。吼叫声不是持续性的,而是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发出一声,间隔时间长度并不固定。“我们貌似过不去了。”
我稍微蹲下身,摸了摸兜兜脑袋。兜兜听我这样说,却开始用前脚扒墙根,似乎并不死心。我阻止它,将其抱起来打算往回走,刚转过头,却发现尽头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血白大褂,手电光亮晃到他时,他瞬间就消失了。见状我加快了步伐,急忙走出这段更窄的走廊,然后快步追出去。一路却没看见人,一直追到跟组长秦浩分手的地方,依旧没见到血白大褂人影。我有些担心组长,于是又朝他那边走去。跟我那边情况不同的是,他这边走廊越拐越宽,也没有朝下的台阶。走了差不多五分钟,我看见了组长。组长见我过来,便询问:“你那边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