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豆豆吃得很慢，一直等到朱旭吃完离开，才紧随其后。来到二楼，朱荣脱下自己衣服，换上白大褂，我跟豆豆坐在门外等待。没一会儿薛满满也走了过来，站到豆豆面前伸手摸了摸她头发，然后蹲下身说：“你管昨晚来陪你的那个女孩叫什么？”
豆豆没有回答，扭头看向我。“她醒来时，我未婚妻已经走了，所以没看见。”
我解释了句。“我是想说，你未婚妻来自大户人家，也没说给你们订一身像样的衣服。”
薛满满打量着豆豆说：“看来你这未来小嫂子可不怎么样。”
豆豆依旧穿着之前在阳德大饭店发现她时那一身，自从我接回家后，父亲见衣服破了，便缝了补丁凑活穿。不管是我还是豆豆，穿着上的确寒酸，跟周函昀给自己设定的富家小姐人设，完全不匹配。还没等我说话，屋内的朱旭医生便喊了句：“可以进来了。”
我们起身，薛满满也站起身，一同走进房间。朱旭让豆豆坐在椅子上，用听诊器听了听，随后又拿出仪器缠在她手腕上拧着眉头一言不发认真听着什么。这期间薛满满则绕到朱旭身后，冲了被糖水拿过来，放在了他跟前。等朱旭拿下听诊器，我走上前，伸手扶着豆豆肩膀，对朱旭说：“怎么样医生，没什么事儿了吧？”
“你这么觉得？”
朱旭依旧满脸严肃，深吸口气说：“我怀疑昨天你妹妹晕倒并非是因中暑引起的。”
“这话怎么说？”
我顺着朱旭话问下去。“我发现她心脏频率不稳定，这有可能会引发心脏问题。包括昨天晕倒，实际上很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朱旭医生拿起水杯喝了口，然后看向薛满满说：“昨天只是给量了体温，没做其余检查吧？”
“没，不过体温开始时高，后来降下来了。”
薛满满回答道。“心脏问题不能不重视，特别是像你妹妹这样，随时可能导致猝死。”
朱旭表情越加严肃：“当然心率加快也有可能是其它问题导致的，我建议你妹妹在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排除了是心脏问题直接导致的，就可以出院了。”
看样子周函昀猜对了呢，朱旭跟薛满满一唱一和，目的太过于明显了。再说昨天检查时，朱旭也拿出仪器进行了全面检查，却根本没提什么心率问题。我深吸口气皱眉，朱旭见我表情似乎有些为难，又说：“当然，这完全是家属自愿，你如果怕麻烦不想继续留在医院的话……现在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我想……”本来我是想说办理出院离开的，然而话还没说出口，豆豆突然伸手捂住胸口位置，略显憔悴地说：“天哥哥，我的确还是感觉不舒服，想留下来检查。”
“刚刚苏醒，即使没有心脏问题，其实我们也会建议患者留下来多住一两天，做个更为详细的检查。要是没查出病因，就这么稀里糊涂出院，再晕倒了该怎么办？”
朱旭摊了下手，又拿起水杯喝了口说：“在说你妹妹现在脸色的确很差。”
看来医院暂时是出不去了，我深吸口气，紧皱起眉头：“那好吧。”
“既如此那你们先回病房，有检查的话我会亲自过去。”
朱旭说完，便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资料看了起来，不在理会我们。“好。”
我拉着豆豆从医生这儿离开，路过护士站时，发现里面站着的不是朱荣跟李雨，而是另外两名没见过的护士。回到病房，豆豆坐上去后我询问：“你是真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不过咱们要是不配合的话，估计我没走出医院就又会再次晕倒。”
豆豆凑到背包旁边，伸手进去摸兜兜，表情平淡地说：“刚才那个女人躲在医生身后，在针管里抽了药，放进了兜里。我想你要执意出院的话，药就会注射进我身体里，强行把我留在这儿。怎么都出不去，何必要遭这个罪呢？”
薛满满在朱旭身后的一些小动作，我的确看不见，于是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脖颈。昨晚我也是被扎了一下，很快便晕厥了过去：“如果那根针管是要用在你身上，现在最起码朱旭跟薛满满，无法从案件中排除了。他们如果跟这几起已知的案件没关系，为什么要强行把你留下？”
“多人作案通常都分工明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内事。”
豆豆没看我，而是看着熟睡的兜兜，摸着它绒毛。“这些事你也了解？”
我挑了下眉。“不懂，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对于合适的目标，有人负责将其留在病房，有人负责配合，有人负责将其弄去某处，所有人都参与其中就自然而然变成了一股绳。”
豆豆轻声细语，用稚嫩的声音说：“十个人中有九个人策划一件事，只有一个局外人，你觉得这个局外人能看清本质吗？”
“你想说什么？”
面对豆豆再次成人式的分析，我小心询问道。“我只是想表达，医院内或许所有人都是参与者，但未必人人知情。”
豆豆解释说：“只是按照指示办事，也并非知道自己已经参与进了一件违反犯罪的事件当中。”
豆豆分析得确实有些道理，参与者未必是知情者，只是这话从豆豆口中说出来，总是感觉奇怪，也让我对她更加好奇了。“你既知道随机应变，看来最起码白天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即使医生过来你也该知道如何做吧？”
我拿出怀表看了眼，然后说：“去食堂时我看早饭供应到九点结束，一会儿我下去看看有没有机会跟那位打饭大妈聊上几句。”
“昨晚那具被罗锅抬走的人，是怎么死的？”
豆豆若有所思问。我摊了下手，昨晚那具尸体除了手术时留下的刀口，身上没有别的外伤。当然，我并未仔细检查，即便仔细检查应该也发现不了什么，毕竟我不是于法医，也不是程亮。不过既然罗锅出现在了那扇“禁止入内”门后，并救了我，那我怀疑罗锅肯定是先将尸体送去了那边，然后连同我一起扛回了停尸间。罗锅一口气扛两个人？他力气出奇的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