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太多，而且警察已经盯上他了，他们应该知道现在把尸骨运出来很难。”
组长秦浩说。“要我看，他们没处理尸骨最主要的原因时，还抱有侥幸心理，认为警方未必能够发现地窖存在。烧了死者衣服，只是想避免警方找到线索。”
我想了想说：“按照俩人口供分析，他们早就预测到了这一步，既然已经串通了所要交代的细节，在我们盯上包子铺前，他们还是有时间处理掉尸骨的。”
“事有轻重缓急，如果我是杀人者，我最先想到的肯定是处理尸骨，然后烧掉衣服，趁着夜色逃走。”
程亮走到房间角落，双手插兜靠在墙上说：“那些尸骨在盐水中浸泡程度不同，几年到几个月，可以确定的是，桂花应该是他们杀的最后一个女孩。”
“盐水浸泡防腐，人肉跟猪肉掺着用，估计也差不多够用一周多时间了吧？”
董莉站起身在审讯室内徘徊分析道：“很有可能林荫夫妇本是想分批处理了尸骨在搜寻下一个目标，谁知南运河涨潮，刚扔掉的头颅就被冲上了案。”
“咱这部门成立当天，三具头颅就被冲上了岸，当时记者在场，也报道了这件事。王清、林荫很可能从那时就知道暴露了。”
孙肖汉回想着从案发到现在的点点滴滴说道：“王清对包子铺没什么执念，见事发，却仍不离开，有执念的很可能是林荫。”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跟林荫母亲的聊天，然后说道：“如果我们现在假设林荫说的是谎话，包括当年林鹤春的死，林荫也有参与，那她费尽心机终于继承了包子铺，她还曾说过，要让包子铺超越她父亲经营时，那她很可能有这个执念。”
“法医部那边还有什么发现没？”
组长秦浩看向程亮询问。“还有一点，是于法医看出来的，我没异议，觉得很有可能。”
程亮深吸口气后说道：“今天送回来的尸骨上，也都有深深浅浅的刀印，从刀印方向，于法医推测，凶手似乎是左撇子。”
“左撇子？”
我们几人同时惊讶。“恩，凶手左手持刀割肉，所以留在尸骨上的痕迹也是由左向右。”
程亮抬起左手，假装握刀，朝右动了下：“你们抓回来的那两个人，谁是左撇子？”
几人陷入沉默，我也转过身看向窗外回忆细节，过了会儿我猛然想起一件事，然后拍了下手说：“包子铺厨房案板墙上挂着工具，包括菜刀，但是挂在案板左侧的。按照方便来说，应该是挂在右边才更容易拿到吧？用右手拿左边挂着的刀具就会有个侧身动作，也会有些别扭。昨天早上我跟吴勇过去时，林荫正在包包子，她是用右手拿包子皮，左手弄馅。这是不是就是左撇子？”
“你可以让她拿笔签名。”
程亮胳膊交叉放在胸前说：“从你刚才分析，她应该就是左撇子。不过也有习惯问题，也可能只是习惯如此，但是下意识拿笔写字动作是能够暴露是不是左撇子的，左撇子的话，就算故意克制用右手写字，也会跟我们用左手写字一样。很少人能够达到左右手都同样灵活。”
“行，那我们继续回去审问。”
组长秦浩将烟蒂扔到脚下，起身踩灭说道：“今晚，必须要让他们说实话，交代出所有真相。”
几人走出审讯室，程亮下楼，我跟董莉、周函昀又回到了关押林荫的审讯室，进去后落座。坐在桌子对面的林荫，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语气轻盈地说：“警官，明早包子铺还要照常开业，今晚施粥铺子那边也有很多人饿着肚子等我去送包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放了我？”
“别着急。”
周函昀刚坐下又站起身，拿着本子和笔绕过桌子，将本子放在她面前，递给她笔。不出所料，林荫果然是用左手接得笔。周函昀抬头看了眼我，然后说：“这是你刚才所说的口供，现在需要你在这里签个字。”
林荫丝毫没有犹豫，用左手拿笔签下了自己名字。周函昀拿起本子看了眼，然后又接着说道：“对了，还需要你按几个手印。”
说着她在桌子上找到印泥打开。“十个手指？”
林荫抬头看向周函昀询问。周函昀轻点头“嗯”了下。林荫照做，在自己签名位置又依次按下了手印。周函昀这才绕回到座位前，然后将手里的本子交给了董莉。董莉也立马读懂了周函昀，拿着本子起身直接走了出去。之前在狼狗口中抢来的人骨上，程亮提取出了几个指纹，其中一个是凶手留下的。董莉应该是拿着林荫指纹回去作对比了。董莉离开后，我清了清嗓子说：“刚才注意到，你是左撇子？”
“啊。”
林荫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后才淡淡笑了下说：“是啊，从会拿筷子开始，就一直用左手吃饭。”
我听后轻轻点了下头，也语气缓和地说：“并不常见，所以有些好奇。王清也是左撇子嘛？否则你俩吃饭，胳膊会打架吧？”
“坐一起时会，他不是左撇子。”
林荫解释。“其实你的力气挺大的，不输男人。”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昨天过去时，我看厨房里那么大的蒸屉，你一个人就拿下来换上了。”
“父亲之所以讨厌女孩，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女孩力气小，厨房这一摊看着没什么重活，但也需要一把子力气才能干起来。自从林妙堂包子铺创店，传下来的规矩始终都是除了传人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厨房。”
林荫摊了下手说：“所以厨房搬东西，挪东西，拎水都需要我一人完成。”
“我听说，你父亲去世得急，并没有来得及把包子秘方传下来。既如此，你继承下来的林妙堂包子，本质上已经并非林妙堂包子了，那你干嘛还守着那些传承下来的老规矩？”
我是有意这样说的，目的是想激怒林荫：“以前不让人进入厨房，许是怕被人偷师学艺，可你既没有秘方，根本就不怕秘方外泄，完全可以让王清进厨房帮你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