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门。进门后,里面便是一个长炕,估计能并排睡五六个人。牛玲顺着窗户朝外看了眼,见那名伙计没跟来,继续站在原地左右张望,这才对我说道:“你从后窗户跳出去,然后绕过这栋房子,就能看见一处拱石门,进去是个小花园,那边有一条石头铺得路,走到尽头,顺着菜香闻过去,就能找到厨房了。地窖是在厨房后身。”
牛玲爬上炕,来到后窗,把窗户支开,然后对我说道:“我得在这儿,屋里要是没动静,怕大成哥起疑。”
“谢了。”
我说句,然后顺着后窗跳了下去。按照牛玲说的,绕过这趟房子时,的确看见了拱石门。进入花园,里面正有人几个女子在饮茶、说笑,远看年龄应该不大,或是主家小姐?我怕被人察觉,特意放慢步伐,低着头走了过去,很快便闻见了菜香味儿。我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然后走出花园,顺着菜香味儿前行。仅是这段距离,就走了差不多三五分钟,这才找到厨房。厨房里,有伙计忙碌着,能听见切菜、炒菜声,有人还唱着小曲儿,景象既忙碌,又欢乐。厨房侧面有一条小路,是通向房后的。我深吸口气,弓着腰几步跑了过去,然后穿过小路。厨房后面的空间没多大,我一眼便看见柴火垛旁边立着的梯子。走近,梯子下方便是地窖,地窖上面铺着一层干草,拨开后是由几块半米宽一米多长的木板盖着。我朝厨房那边看去,见没人注意,这才蹲下身掀开其中一块儿木板。木板掀开得刹那,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儿。这味道似曾相识。我紧皱眉头,回想起了初去南运河岸边,那具腐烂头颅发出得味道。一模一样地味道,这让我心里一沉,有了不好预感。腐臭味儿混合在菜香味儿里,衍生出了一种较为复杂的味道,倒是没那么刺鼻,否则恐怕我又会忍不住吐出来。地窖里一点儿亮光都没有,黑了咕咚。我又打开一块儿板子放在旁边,伸头进去,也看不清里面,只能看见地窖口拆掉板子这一小块儿。但那股腐臭味道却越加浓烈。因为是白天,我身上也没拿可以照明得工具,此时若是返回到牛玲那边取,时间恐怕也会拖延。厨房肯定是有火柴的,可里面厨师根本不认识我,我也不可能进去就拿。思来想去,我一咬牙,站起身从柴火垛那边搬来梯子,顺进地窖。梯子有两米多,正好能顺进地窖,也就是说地窖深度也有两米多,比正常人身高还要高出许多, 更何况是女孩,这要被囚禁在里面,无论如何也是出不来的。我转过身,一只脚伸下去踩着梯子,逐渐往下走。走到最底下,探着脚从梯子上下来,转身看了看。身后依旧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不过那股腐臭味儿越加浓烈,这儿肯定有东西。地窖下,除了腐臭味儿外,还有些泥土散发出来的潮湿味儿。既然看不见前面究竟是什么状况,我只能蹲下身,伸手摸索,然后慢慢挪动步伐。很快我便在泥土里,摸到了类似树枝似的硬东西。我将其拿起,来到地窖口下面。阳光能够照射到这儿,在这里能够看清。我摸到的东西上面沾满了泥土,用袖子擦净泥土,才发现是一节骨头,看上去像是指骨。把这节指骨揣进兜,继续蹲下身摸索,紧接着我摸到了更多硬邦邦的东西。从泥土里拽出硬邦邦的东西,拉到阳光处,映入眼帘的是沾满泥土的肋骨,还有脚骨、腿骨连接在一起。骨头被剔得干干净净,上面看不见任何肉。并且没有头颅。我感觉有些反胃,但强忍了回去,继续朝黑暗处摸索。这地窖长度差不多有两三米,越往里摸,腐臭味儿越重,后来我干脆一只手摸索,另外一只胳膊挡住鼻子、嘴。摸着摸着,便摸到一团毛茸茸的物体。似乎是头发,我抓住一把头发,使劲儿拽了拽,将其从泥土中拽出来。我心理清楚自己抓到了什么,所以不敢弯曲胳膊,始终伸直胳膊,让手里得物体跟我保持一定距离,这才缓缓起身朝地窖口走去。走进地窖口,在阳光下,我看见了一张满是泥土的脸,那张脸并未完全腐烂,依旧能够辨认出性别。是女人,一张女人的脸。脸上的五官,嘴半张着,眼睛瞪得圆溜溜,如死灰般,没有半点光芒。我盯着这张脸,身体微微颤抖,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整个人彷如被施展了定身穴。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扔掉手中的头颅,整个人后退两步。被扔掉的头颅,躺在泥土上,脸朝上,那双眼睛正盯着地窖口上面。这时不知是我看错了,还是产生了幻觉,那双蹬得圆溜溜地眼睛轻微眨了两下,紧接着眼神里有了些许光芒,如看见了希望般,甚至,我看见了一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冲洗掉了脸颊上部分泥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从地窖口照射进来得阳光中能够看见一些灰尘在空气中飞舞,一只蝴蝶,五彩缤纷地蝴蝶,很大,大概有手掌大,比我以前见过的蝴蝶都要大一些。它煽动着翅膀由上而下缓缓落在了头颅鼻尖上,我不敢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生怕吓跑了蝴蝶。蝴蝶、头颅、尸骸!那张有些腐烂的少女脸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笑容,紧接着那双原本瞪得圆溜溜得眼睛,缓缓合上。我盯着眼前发生的不可思议一幕,太过着迷,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只手缓缓伸进了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