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黑衣男子抬眸躬着身子缓缓上前,正好觑见江相眼神幽冷,脸上更是露出一抹扭曲的笑意。黑衣男子心底一阵胆颤,目光下沉,颤颤巍巍地拿起桌上已经被封存完好的信笺。退后几步,屈身叩拜后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桌案后的江相转头看了眼窗外已经被乌云遮住的明月,一双无比阴鸷的深眸,幽幽泛着刺骨的冷意。蓝海霖,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屋顶潜伏的黑衣男子眼见大戏已落幕,便不再逗留,与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快速闪身离去。……东宫。深夜,月色朦胧,已是入冬的季节,东宫里却是一片郁郁葱葱,绿意盎然。在绵密交错的树丛下,时不时会出现几支身穿银色盔甲,手持纱灯,腰挂剑刃昼夜巡逻的乾羽卫身影。更深人静,朱甍碧瓦的东宫书房中灯火通明。这时,描金大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俯首在桌案后的男子专注着眼前的奏本,并未因为门外的动静而移开视线,嗓音清冷,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进。”
殿门外的人听见声音,‘吱呀’一声,轻轻推开殿门,领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缓缓步入殿内。走到殿中站定,对桌案后的男子态度恭谨,单膝行礼道:“殿下,人已带到。”
而紧随而入的女子也赶忙躬身叩拜,“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闻声,桌案后忙碌的男子这才缓缓抬眸,目光清冷地看向殿中的人。“阮嬷嬷,本宫将你带回来,你应该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老奴明白,在来的时候,老奴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阮嬷嬷俯低身子,声音透着一股历经风霜后的沧桑。“那好,稍后本宫会带你去见父皇,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就行。”
男子将手上的奏本放在一旁,嗓音平淡无波,周身矜贵疏离的气质就好像是在交代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是。”
阮嬷嬷微微颔首,小心谨慎的回答着上位中男子的话。话刚落下,书房的殿门再次被人敲响。“进来。”
男子阖上冰冷的眸子,单手撑着额角轻轻捏了捏,脸上是散不去的疲倦。殿外的黑衣男子听到里面传来太子低沉清冷的声音,他慢慢推开殿门,脚下快步地走了进去。“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黑衣男子屈身叩拜。在走进殿中后,来人这次发现里面除了秦颂之外,还有一个跪在殿中,脑袋都快低垂到地板上的女子。黑衣男子微微愣了一瞬。听见来人的声音,桌案后原本正阖起的眸子缓缓睁开,严峻幽深的瞳眸扫向殿中叩拜的人,眸色微眯。隐一?他这个时候应该在江相的府上才对,眼下这个时候回来……男子的视线在隐一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转而对一旁身躯站得笔直的秦颂吩咐道:“你先把人带下去。”
“是。”
秦颂点头行礼后,转身对殿中的女人招了下手,示意她跟他出去。很快,书房的殿门再次紧紧关闭,书房中男子扫了眼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修长冷白的食指在桌案上轻轻叩着,缓缓启唇。“可是查到什么了?”
许是昼夜批阅奏折,显得男子此刻的嗓音磁性低沉,慵懒至极。殿中的隐一听得耳根一麻,整个人瞬间如逢大敌一般。他可从不认为殿下是个脾气好,会善待手下的人。殿下越是这般,越让他心底一阵毛骨悚然,如临深渊。他想他一会儿若是交代不出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极有可能会不能完整的走出这个书房。他暗暗咽了口口水,整理好被吓得有些慌乱的思绪,面色僵硬道。“启禀太子殿下,属下今日在江相的书房中探听到江相要对蓝相出手了,而且还修书一封,秘密派人送往景国丞相手中。”
“属下回来,是想请示殿下,是否需要属下去将那封书信拦截下来。”
感情他说怎么没看到来自景国呈上来的奏折,原来他们才刚刚开始行动啊。男子抬眸,放在桌案上的手慢慢收紧,一双幽深如潭的黑眸中泛出森森寒意。虽说他相信玥儿说的话,可有些事在还未发生之前,是人都会抱有那么一丝质疑。可如今,当他知道江相果真要与景国勾结,陷害蓝氏一家的时候,他却希望,玥儿所说的一切当真就只是一场噩梦而已。没曾想……玥儿的梦,竟是真的。如果真按玥儿后面所说的那样发展……萧池煜心底骤然一紧。只要他还在一日,便绝不会让她陷入那种绝望悲惨的境地。既然玥儿提到过一个叫‘骆晋知’的人,那么……男子眼底幽光一闪,唇角扯起一抹冷意。“不用,你且先退下。”
隐一眸光闪了闪,不知道殿下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让他继续盯着江相府。故不确定的小声问道:“那江相府那边……”“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便不用再去了,暂且先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得到确切的指令,隐一面色凛然的点头,对着身前的男子恭敬的行了个礼后,快速闪身离去。……起身离开书房后,萧池煜便前往秦颂安置阮嬷嬷的地方。走进东宫某处偏殿,男子对身后的人招了个手势。很快,一名乾羽卫拿着一个人皮面具走到阮嬷嬷面前。阮嬷嬷看了眼那人手上的东西一眼,不解道:“殿下,你这是……”“如今邓公公时刻都守在父皇身边伺候着,为防不测,本宫只能先委屈嬷嬷乔装打扮一番了。”
面对太子突然的恭敬,阮嬷嬷惶恐,赶忙跪在地上,连连道:“老,老奴不敢,老奴一切都听殿下吩咐。”
跪地的阮嬷嬷暗暗擦了擦额间淌出的冷汗。她很清楚的知道,眼下除了太子,哪怕是待在陛下身边,都不可能如此保全她的性命。那群人追杀了她三年,她每隔几月就得换一处住处,为的就是能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