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公公,慢点咳,若是不小心把药咳出来,可是要辛苦你再喝一碗的哦。”
“你……”邓公公双眼骤然一缩,眼底瞪射出森冷的寒光。蓝星玥捂着樱唇,莹白俏丽的脸庞是满是惊恐的模样。“邓公公,你的眼神好吓人啊,你这般瞪着我作甚,这药又不我给你喝的,你要瞪,就瞪太子和皇上去,与我何干?”
他自然是不可能去瞪视皇上和太子的。邓公公目光一沉,无奈只能压下心底的愤恨。眨眼间,邓公公脸上的怒色敛去,嘴边扬起一个牵强地笑意。“蓝小姐可真会开玩笑,奴才哪敢瞪您呐,奴才刚刚只是药喝得太急,有些没缓过气来,蓝小姐您定是看岔了。”
见邓公公如此强词夺理的解释,蓝星玥也不打算拆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哦,那最好是这样,不然我还以为邓公公你这心里,是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呢。”
看似无意的话语,却说得邓公公老脸猛地一个震顿,眼底的惊慌一闪即逝。从邓公公被人按着强行灌下药汁开始,老皇帝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此刻,从邓公公脸上快得几乎捕捉不到的仓惶神色,自然是没逃过老皇帝敏锐的眼睛。意识到服侍在身边人的存了异心,老皇帝因病重而略显混沌的眸子此时清明一片。目光瞥向地上的身影,嗓音粗哑冷漠。“海来。”
“老奴在。”
听到皇帝唤他,邓公公忙支棱起身体,态度恭谨地俯首跪地。“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朕?”
老皇帝浓眉微耸,双目犹如利刃一般,直逼到邓公公身上。老皇帝虽上了年岁,又久病缠身,可此刻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帝王之气,犹如惊涛骇浪般,向大殿四周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如此浑厚霸道的上位者气息,压得连站在一旁的蓝星玥都不由觉得,心口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就好似,被人掐住了脖颈一般。“陛下明鉴,老奴万万不敢啊,老奴在陛下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异心,望陛下明察。”
邓公公跪在地上,头一个劲地往地板上猛磕着,大有一副老皇帝若不信,就要把自己磕死的模样。神情恭顺,敬服。单单是从外相上看,在如此强劲的威压感面前,邓公公竟伪装得看不出丝毫的破绽。一张皱纹遍布的老脸上,无不透出对老皇帝的臣服之心。好个老狐狸,道行不浅啊。殿内,老皇帝收回视线,沉默片刻后深深叹了口气,嗓音尽显沧桑。“海来,你在朕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也是朕身边的老人了,往后望你能好自为之,你先起来吧。”
老皇帝这番话说得含糊不清,可其中的含义却不言而喻。“谢,谢皇上。”
邓公公暗暗舒了口气,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见老皇帝并未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想法,蓝星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看来,想要拔除陛下身边的这颗毒瘤,当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陛下,这邓公公把药喝下去已有好一会儿了。”
说着,蓝星玥转头对一旁的邓公公道:“邓公公,你可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这……”邓公公敛眉扫了扫周身,仔细感觉了一番后,对老皇帝躬身道:“回陛下,老奴并未感觉出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嗯。”
老皇帝点了点头,目光递到萧池煜身上,“煜儿,这接下来该怎么做,便交给你全权负责。”
老皇帝这话,无疑不是把整个皇宫乃至全盛京百姓的命,都压到萧池煜手上。话音刚一落心爱,老皇帝便掩着唇角干咳了起来。“儿臣领旨。”
男子微微颔首辑礼后,对着殿外扬声道:“宣太医。”
没多久,殿内就走进几个提着药箱的太医,在简单的行礼之后,就拿着蓝星玥带来的药方,围成一团开始研究起来。良久之后,凡是看过药方的太医,不是摇头就是面露难色,一副难以抉择,无法确认的模样。见此情景,男子脸色阴沉。“一群饭桶!”
对着殿外厉声喝道:“来人,再去煎副药来!”
“煜儿,你这是……”老皇帝扭头看过来,不明白他这般做是何意。萧池煜脸色严肃而冷峻,走到老皇帝跟前屈膝稽首道:“父皇,瘟疫已被三弟带进宫,不日便会接二连三的出现感染者,若真等这群庸医判断出这药方的实用性,届时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煜儿,难不成你是想……”老皇帝双目骤然一紧,心底一股不安的念头油然而生。“还望父皇原谅儿臣的任性,儿臣,要以身试药!”
“煜儿,你糊涂!!”
老皇帝一拳砸在床板上,双眼怒气横生。萧池煜双眸微敛,眼底满是坚定与决然,“父皇勿恼,请听儿臣一言。”
“儿臣是太子,也是盛国未来的君主,应当以身作则。”
“如果儿臣用自己去证明这药方的可靠性,这无疑不打消了众人对这药方的质疑程度,也更能让盛京子民信服。”
看着为力证药方真实性而以身试药的男子,蓝星玥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萧池煜这般,定是知晓她不愿把师父搬出来的难处。蓝星玥心里连连苦笑。真是为难他了,竟由着她这般任性。龙床上的老皇帝听完萧池煜的话后,便陷入一阵沉默。直到门外的宫女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殿内静谧无声,众人的视线无不定在那一碗微微晃动的汤药上,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应景而生。就在宫女躬下身准备叩拜之时,站在一旁的蓝星玥陡然上前,一把将药碗端了过来。“玥儿,你想干什么!”
男子惊呼出声,双眸紧缩。女子嗓音温软清甜,娇俏笑道:“太子殿下,这药方既是臣女带过来的,想要证明这药方的可靠性,哪需要太子亲自去试,臣女来即可。”
说完,蓝星玥便将药送到嘴边,准备一饮而尽之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粗哑沉闷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