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被蓝星玥说得心头猛地一颤,一双似青豆般大小的眼睛左右闪了闪。这几车东西自到了他手上之后,他可是碰都没碰过,更别说拿眼去瞧了。箱子上全用铆钉封死,中途就算有人想掺假,那也得将外边固定的铁钉一一去掉,况且他还安排了好几波打手严加看管了。想到这里,王员外瞬间扫去心底泛起的不安,笑道:“姑娘真爱开玩笑,这药材就是药材,又岂会有假?”
“哦?”
蓝星玥伸出莹白纤细的手在车箱上拍了拍,“王员外,话可别说得太满,凡事没有绝对,你就不担心……”蓝星玥扭头微微一笑,眼底的光芒却让王员外背后莫名生出一股凉意。他赶忙稳住略显慌乱的心神,只以为她是在用话炸他,故作镇定道:“姑娘若不信,开箱一验便知,到时候结果一出来,姑娘可别因前面的事,蓄意报复王某人才好。”
虽然知道太子与眼前的女子是一伙儿的。但周围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就不信,太子真敢当众徇私包庇这女子,借此治他的罪。“本小姐岂会是这种心胸狭隘之人,既然你我把话都说开了,大伙也都听见了,正好做个见证,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蓝星玥扬了扬声调,让开身前的位置,转身走到一旁。围在周围的百姓也很好奇这箱子里的东西,是否如她所说的那般,个个扬长着脑袋,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几辆马车上。很快,固定在箱子四周的铁钉被人逐一取下,在一众人屏气敛息间,箱子被慢慢打开。蓝星玥抬眸扫了眼那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药草,眸色微微眯起。而百姓们在见到满满一箱子皆是他们这些时日所用的草药时,均露出喜悦的神色。跪在地上的王员外因视线问题,自是看不见箱子里的情况。可从百姓们脸上的表情,和蠢蠢欲动的架势就可以看出,箱子里的东西确是他们要的药草无疑了。这也让他一直紧悬着的心,安然落到肚子里。转眼,他一改刚刚的紧张与惶恐,整个人说起话来,都显得胆粗气壮起来。“呐,姑娘,你也看到了,这箱子里的药材到底是真是假,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蓝星玥扶着下颚,点了点头,“嗯,这看着确实是医馆里需要的药材。”
蓝星玥肯定的话瞬间振奋了王员外的自信心,扬起肥硕的圆脸,满是洋洋得意的神采。“鄙人能做到今日的成就,靠得就是真诚守信,我把家中仅剩的几箱救命草药拿出来,如此无私大义,你们这群人不但不心存感激,还对我王某人恶语相向,肆意揣测。”
蓝星玥可没工夫去听他自吹自擂,出声打断他还要说下去的话。“都说无奸不商,我这也是为了百姓们的性命负责,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既然这上面我们都看了,王员外应该不介意我再看看这箱子底下吧。”
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这上面都看了没事,下面的还能有什么问题?这般想着,王员外便无所顾忌地摆摆手,“看吧看吧。”
说完,他目光再次回到怀里的一箱金子上。蓝星玥勾起唇角走到一旁,唤来初一,跟他低声说了一句后,只见初一足尖一点,飞身到马车上。猛地一脚,将车上装得满满当当的药草箱踹翻在地。箱子应声四分五裂,东西也随着箱子的碎裂散落得到处都是。百姓们在见到地上散落的东西后,一片哗然声忽起。看着地上干草,蓝星玥唇角微扬。从药草进城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想到会有人打这些东西的主意。没曾想,那些人果真按捺不住了。沉浸在一箱金子喜悦里的王员外,被突然的声响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地上的东西,耳边就传来秦颂凌厉地呵斥声。“王员外,你好大的狗胆,竟敢以伪乱真,坑骗太子殿下。”
“来人啊,将他拿下!!”
秦颂招了招手,身后的乾羽卫立马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金子,将一脸懵的王员外押到萧池煜跟前。王员外僵硬着扭头看向地上散落的药草。在见到地上除了少得可怜的一点药材外,旁边一大片都是干草的时候,他一双绿豆眼登时睁得溜圆,猛地吸了口冷气。“王员外,临死前,可有什么遗言想要交代?”
男子声线微凉,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太子殿下开恩,太子殿下开恩。”
听到太子要他死,王员外被吓得心胆俱裂,哪里还有刚刚的气定神闲之状。“草民当真不知啊,这东西交到草民手上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草民也只是替人办事,还望太子殿下开恩,饶了草民。”
“饶你?”
萧池煜喉间发出一声冷哼,眼底的神情淡漠得不见一丝波澜。男子的一声冷哼,对吓得早就魂不附体的王员外来说,无疑是变相的宣判了他的死刑。就在他以为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一道温软清甜的嗓音。“王员外,你可别说我不帮你哦,你要是乖乖把这几箱药草的事情交代清楚,指不定太子殿下一高兴,就能留你一命呢。”
“我说,我说。”
为了能活命,他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这几箱东西是昨日晚上有人送到草民府上的,说让草民拉到街上卖给百姓们换取银钱,所得的利润他占七成,草民三成。”
突然。萧池煜厉眸一凛,余光倏地瞥向周围的人群。从刚刚开始,他就隐约感觉到不对劲。“殿下。”
秦颂似是也有所察觉,在男子耳边轻唤了声。男子沉下脸来,眼色冷厉。而毫无武功的蓝星玥自是没发现两人的变化,依旧与王员外周旋着。“你是一个商人,你就心甘情愿只占这区区的三成?”
蓝星玥撇了撇嘴,嗤笑一声,“没想到你这商人做得真有够失败的。”
“姑娘有所不知,在商人眼里肯定是利益最大,可……可那人,草民不敢,也得罪不起啊。”
王员外缩了缩头,一副吃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