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转过头：“咱们今天一下子挣了那么多钱，是运气好！要不是那个人，可能就只卖出去一斤鸡蛋！”
“你可别以为钱好挣，趁着我和娘不注意，偷偷跑到镇上挣钱去！”
“万一你碰到什么事，我和娘可帮不了你！”
周来钱心虚的不敢看大嫂的眼神。 这女人咋就这么厉害。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真想过这事。 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这女人又不让他去砖厂干活，那就只能想其他办法。 顾林低着头，没有看到周来钱的心虚。 她继续说：“你不觉得很奇怪，上午他刚买了我们的鸡蛋，下午就来村里！”
“你看看他穿着军大衣黑皮鞋，骑着二八大杠，你觉得他是干什么的？”
周来钱心扑通了两下。 他嗫嚅半天，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猜测：“他该不会是公安局的吧？”
“不知道！”
顾林说：“就算不是公安局的，也应该是吃国家饭的！我也不知道咱们今天卖鸡蛋，算不算投机倒把，反正小心一点！”
“你这两天先别往外跑，万一哪天再遇到那个人，能躲开就躲开，躲不开也尽量不要让他认出来！”
这是顾林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她现在就希望晚点村长不要来找她，更希望那个人再也不要出现在村里。 张桂香回来后，顾林轻飘飘的把今天事情说了一下，姓陆的事情也提醒了一下。 为了不让张桂香担心害怕的睡不着觉，她没有把事情说的那么严重。 不过，张桂香心里容易放事。 尽管顾林说的很轻松，张桂香还是怕了。 陆言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认出来，他和钱建国回到村部，说了一会村子里的事情。 钱建国就怕新书记因为刚才的事情，对他们望水村有不好的印象。 但凡能牵扯到刚才的事情，他都会说两句。 他有分寸，也不会说太多让人厌烦。 钱建国用村部的大陶瓷缸给新书记倒了一杯水，陆言之看了一眼，并没有动。 “你们这里的水都是这样？”
他问。
这样的水怎么能吃得了。 钱建国不好意思的挠头：“嗯，书记可能不太了解，不光我们这里，整个镇上的人都吃这种水！ “我们是靠天吃饭，家家户户都有个大水窖，雨水和雪水都会存到里面，雨水多存的水就够吃，雨水少就要省着点吃！”陆言拧着眉头，心里有些沉重。 虽然来这里的时间很短，但是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下的还要差。 甚至可以说是差到离谱。 他的心沉甸甸的。 钱建国就觉得新书记长得不像是他们西北汉子，又猜不出来他到底是哪里人。 不敢劝人家喝水，更不敢说出留人家吃饭的话。 没话就要找话。 钱建国想了想，又说：“书记，要不然咱们去学学校看看！我们这里的学校距离村部也不算远，一会您看完了，可以直接从学校回去！“ “好！ 钱建国就带着陆言去了学校。 两人到学校的时候，正好碰到大课间，不多的孩子们都在操场上玩。 钱建国看到那些孩子，就觉得看到了村里的希望。 他给新书记介绍：“书记，这所学校是这附近几个村子共用的！学校的老师有的是各个村子里识字的找来代课的，还有几个年龄大一点的，是上面分配配下来的！”
“以前还有知青来支教，因为我们这里条件好，已经连着有好几年没有知青来支教了！”
陆言扫了一圈，就大概对学校的情况有所了解。 “咱们去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看看！”
钱建国带着他先去了教室：“因为我们这里读书的娃娃少，所以一二三年纪的孩子都在一个教室上课，也是一个老师教！ “四五年级的孩子在另一个教室，这些桌子已经用了好多年了！ 陆言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钱建国带着新书记看了教室，又去看老师的办公室，和刚刚收拾出来，准备给学生做宿舍的教室。 陆言听完钱建国的话，迟疑了一下说：“上面没有给你们学校拨钱吗？”
“镇上的学校两年才会给一点钱，我们乡下学校能按时给代课老师把工资发了就不错了！”
“你们学校的教室准确的来说是危房，你所有房间的墙体都有裂缝，一旦遇到大风大雨孩子和老师都有危险！”
“还有那些课桌也用不了，别的事情我可能还还办不了，回去后我想办法给你们弄些新一点桌子和课本！”
钱建国眼睛一下亮了。 他笑的合不拢嘴：“那我先替学校的娃娃和老师谢谢书记了！”
“书记，您看您连书桌都能想办法弄来，能不能给这些娃娃们弄些衣服鞋来？”
钱建国领着陆言走到国旗杆下，指着跑着玩的孩子说：“这天还没完全暖和，那些娃娃就就穿露脚趾头的鞋了！”
“书记您多少对我们这了解，我们这里太穷了，娃娃们的衣服都是家里大人不穿的，鞋有了就穿，没有就不穿！”
陆言沉默着，深邃的目光看向操场上的孩子。 说是操场，不过是一小块还算平整的地。 孩子们跑起来都是土。 钱建国忽然看到周小娟，指着周小娟说：“书记，你看看到那个穿着玫红色棉袄，扎着两个长辫子的小姑娘吗？ 陆言很快就找到。 “嗯！ “那姑娘叫周小娟，就是咱们刚刚去的周家二房的最小的孩子！小娟今年读一年级，本来他大哥死了，我们都以为她不读了！”
“这怎么又读了？”
钱建国原本是想给新书记介绍，自己反倒迷糊了。 他喊了一嗓子：“周小娟！”
正在踢毽子的周小娟看到村长叫她，连忙跑了过去。 “叔，你叫我！”
钱建国问她：“你二哥之前不是说你不读了？这咋又来读书了？你啥时候来的？你娘让你来读的？”
周小娟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是我大嫂！我大嫂说服我娘和我二哥让我读书的，我大嫂让我好好读书，能读到哪读到哪，还说只有读书才是我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