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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深(1 / 1)

城市的生活让人羡慕,很多年轻人宁可挤破头,也愿意去北上广深。

确实,人要有梦想,有了梦想,就要去实现。

城市的生活也让人喘不过气,车贷、房贷,上有老,下有小。

在外人眼里,看着挺光鲜,其中的苦,只有自己独饮而醉才诉说。

鱼七秒,不喜欢城市生活,也不是不喜欢城市的便利,是不喜欢与人打交道。

鱼七秒并不是不善于与人打交道,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就像乔峰宁可去和一袋弟子去喝酒,也不愿意与九代长老开会一样。

这是性格原因,很难说是好,也很难说是坏。

鱼七秒,很羡慕乡村生活,经常标榜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我有一壶酒,能饮一杯无。

鱼七秒和江暗香说过,当他们老了,理想的生活状态是这种场景:

屋中一柴火,火聚一柴炉。

炉上一壶水,水沸茶一壶。

茶香沁我鼻,茶身入我肚。

火焰伴我身,火旺照我心。

再得一佳人,对饮在屋中。

谈天与说地,红尘两不负。

再养一犬吠,院中雪无踪。

但见犬爪影,护家永不误。

那时,在屋里点一炉火,窗外再有白雪皑皑,鱼七秒给江暗香讲故事,那岂不是人生最幸福之事?

江暗香知道,鱼七秒想表达啥。

鱼七秒说的意思是“物质上可以贫穷,精神上却一定要富有”。

人很奇怪,挣不到钱时,改善不了物质生活质量,就会用精神生活的富足,来宽慰自己。当物质生活得到改善,甚至满足时,精神生活又变得贫瘠乏味。

江暗香理解鱼七秒,毕竟面对车贷、房贷,上有老,下有小,不用说鱼七秒一有压力,她也有压力。

鱼七秒勾勒出的,未来他们生活的场景,在江暗香看来,很有画面感。

或许,夫妻最大的幸运是,相依为命到老,相濡以沫一生。

夜更深,鱼七秒总结出要控制情绪,要克服自以为是。却没有睡着。

没有睡着不是因为不困,而是有点自责了。自责也不是说自己罪该万死,而是说冲突本不该发生。

冲突这东西,就像杯子一样,只要有了裂纹,或者是碎了,即使修复了,再用手握着,也会感觉疼。

鱼的记忆是七秒,鱼七秒的记忆却不是。对于记忆,鱼七秒相当自信。

望着天花板的灯,鱼七秒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有一次,鱼七秒陪着鱼情深去参加钢琴考试,看到一架钢琴。

鱼七秒说:“这架钢琴不错啊,就是18.8万有点贵,能换辆车了”。

鱼情深噗了一声,用鄙夷眼神看着鱼七秒说:“大哥,那是188万,水晶钢琴”。

鱼七秒仔细数了数的位数:“太贵了吧”,额头上出现了汗珠。

本来鱼七秒想告诉鱼情深,如果坚持学习钢琴,是可以把这架钢琴买下来。

那件事发生当夜,鱼七秒想了很久:

辛苦二十年,不值一台钢琴钱。

房子,豪车,嘿嘿呵呵。

艺术没法有价,为艺术而生的工具有价,贵到吓人。

上流社会遥不可及,对于穷人钱是钱,对于富人只是数字而已。

人有一技之长,就多一条出路。

那时,鱼情深只是十一岁而已,还没有到青春叛逆期。

高兴的时候,管鱼七秒不叫爸爸,直接叫大哥。虽然辈分差了,鱼七秒还是经常乐呵呵应答。

只是每次江暗香都会强调,一方面告诉鱼情深不能这么叫,一方面告诫鱼七秒不要乱应答。

而如今,鱼七秒才感知,那时真的很快乐。

人是矛盾的组合体,孩子小的时候,都希望孩子快点长大。

当孩子真的长大时,又觉得孩子还是小时候好。或许,中国亿万父母中,多数人都是这种感觉。

鱼七秒还没有睡,此时江暗香梦中醒来。

“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马上就睡了,回想一下昨天,在认真反思,在认真总结,在认真道歉”。鱼七秒一本正经回答道。

“你啊,除了添乱,不会做别的。小鱼现在正处于叛逆期,本来就不待见你,你还像抽风一样自投罗网”。

没等鱼七秒应答,江暗香又睡着了。

江暗香转身睡着了,不是说江暗香喜欢睡觉,而是太累了。

虽然,昨天鱼七秒和鱼情深发生冲突,最遭罪的却是江暗香。

一方面她安慰了鱼情深半宿,生怕孩子会气出病。一方面又不能完全指责鱼七秒,她也认为不管什么原因,抱怨始终是不对的。

对于天下每一位母亲而言,带孩子很累,还容易生气。

而人的天性,对于熟悉的人才会放纵,甚至口无遮拦。

孩子更不例外。

所以经常出现一种场景:吵的两败俱伤,孩子转身没事了,母亲却气的够呛。

鱼七秒,自然知道。

他和鱼情深发生的所谓冲突,有一点关键原因是心疼江暗香。

因为与江暗香相比,鱼七秒对孩子的付出,不值一提。

对孩子的精力投入上,通常都是父不如母。

江暗香再次入睡后不久,鱼七秒也渐渐的入睡了。

这次冲突确实不值得,人经常会出现:

口无遮拦的后悔,面带微笑的坚强。

相互客气的问候,夜深人静的纠结。

还有一个冲突的重要原因,鱼七秒并没有说。

男人通常都要面子,即使是错,嘴上也不会服软,更会硬犟。

而这个鱼七秒没有说的原因,后来引起了不大不小的一场风波。

任何事,纸里面包不住火。

就像小孩撒谎会被看出来,大人更是。

此时,黎明已破晓,生活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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