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期间,皇宫里别说是如此大声欢笑了,就算说话的声音大了些也是要被问罪的。苏锦洛这才猛地醒过神,赶紧收住了笑声,用力揉了揉脸,说:“多谢王爷提醒我,我都忘了!”
可见他对先皇没有半点情意敬佩,若不然那边才断气多大会儿,他这边能忘了?贺兰苍云瞥了他一眼,没再说在什么。两人一道往宫外走,宫里的事情暂时有了个结果,他们要回去安排一下,接下来就是先皇的大葬之仪。“王爷的真正身世很快就会被大月国百姓知晓,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苏锦洛边走边问。前朝皇室已经被太上皇帝诛杀殆尽,只剩下了贺兰苍云和贺兰雪。厉氏一族则是大月国一个极为庞大的家族,在京城的宗氏亲王虽然不多,族人在大月国分布却极广。贺兰苍云的真正身世一旦传了出去,必然激起厉氏的杀心。届时明枪暗箭必从四面八方袭来,贺兰苍云的处境还是十分危险的。贺兰苍云不以为意,说:“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埯,不必担心。”
除了在大月国各处所安插的眼线探子会随时向他禀报各处的情况,他这么多年暗中招兵买马,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在江湖上有倾城绝城,有他师父,都是他的后盾,厉氏皇族算得了什么?那不过都是一群沉迷于奢侈的生活,只知享受的草包废物罢了,人再多,没有经过训练,没有必胜的决心,也是无用。他这么多年负责京城皇宫守卫,兵马都在他手中掌控着,厉氏皇族翻不出天去。如果他们对自己有所动作,正好有了名正言顺将他们全部除去的理由。苏锦洛看他如此有把握,知道他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就是等着与厉氏一决胜负的这一天,倒也不担心。他现在唯一担心,是萧云浅和贺兰苍云、百里惊鸿前世之事。“对了。”
想到百里惊鸿,苏锦洛左右看了看,“皇帝驾崩这么大的事,怎么没看到国师?”
那家伙别是趁着先皇驾崩,宫中诸事繁杂之事,推波助澜吧?“先皇驾崩之事再大,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必来。”
贺兰苍云不以为意地说。百里惊鸿是国师,严格来说算不得朝臣,对朝政大事没有任何发言权,更不用说决定权了。自古国师只是一个虚职,听着很威武,并不在官职当中。百里惊鸿是得到太上皇帝和先皇的宠信,为他们炼丹,地位才比朝臣高,真要说到官职品阶,他连朝中四品官员都不如。皇帝驾崩这种事,百里惊鸿不必在场。太上皇帝驾崩的时候,他也没有当回事儿。说起来百里惊鸿不是稀罕官职才留在朝中,只是为了萧云浅而已。“说的也是。”
苏锦洛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提百里惊鸿。他知道贺兰苍云现在是什么心情,要不是百里惊鸿和萧云浅之间有很多事情必须面对和解决,贺兰苍云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百里惊鸿。“对了,皇后那边怎么样?”
苏锦洛转移了话题。先皇驾崩后,朝臣和后妃们都到太极殿跪拜,他也在那时候看了苏糖一眼。自从先皇为了得到阴阳镯,将怀有身孕的苏糖摆了一道,污蔑她与人私通,将她关入大牢,她对先皇就彻底死了心。先皇驾崩,苏锦洛没有在苏糖脸上看到太多悲伤的表情,仅有的些许悲伤也是为了应景装出来的吧,他不太担心她会伤心,只担心她的安危。太后是拿苏糖腹中骨肉为要挟,不准贺兰苍云登基,现在所有人都紧盯着苏糖的肚子。他相信贺兰苍云对苏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加害之心,可难保有心怀不轨之人,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会对苏糖下黑手。贺兰苍云摇头道:“不必担心,皇后不会有事,我派了人守着皇后寝宫,旁人难以靠近。浅浅也早给了皇后一些试毒的药,皇后身边的人都是忠心的,会保护好她。”
不管他将来是否登基,对皇后以及皇后腹中骨肉都不会有半点伤害之意。他信得过皇后的为人,不可能教唆着孩子恨他,跟他作对,要防的是其他人。宫中人多嘴杂,太后如果能活到孩子出生甚至长大,一定会把孩子教成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且仇恨他的人。当然这他不太担心,太后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是等不到孩子长到大懂事的时候的。再说,他若最终死在浅浅手上,这些事情就与他无关了。若他活着,皇后生下的又是公主,也无碍大局。若皇后生下皇子,他定会教导皇子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若皇子朽木不可雕,他取而代之又何妨。“王爷费心了,也谢谢浅浅为皇后做的一切。”
苏锦洛感激地说。皇后是他们苏家的人,可除了苏家这个后盾之外,他们并没有真正为皇后做些什么。反倒是王爷和浅浅一直在不遗余力地保护皇后,这不止是对皇后的恩德,也是对他们苏家的一份天大的恩情。“你我不必客套。”
贺兰苍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面对,仰仗苏锦洛的地方很多,他并不觉得苏锦洛欠他什么,反倒是他若死,留下的烂摊子是要苏锦洛去收拾的。出宫之后,两人各自回去。贺兰苍云回房,将宫里的情况跟萧云浅说了一下。“接下来贤妃的日子将非常不好过。萧云浅没多少幸灾乐祸的意思,只平静地诉说一个事实。白广茂和梅宏翔就算手上没有兵权,既然太后发了话,他们两个又自家王爷面前发了狠,肯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想尽办法捉拿上官羽灵的。“这些事让他们自己去面对,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阴阳镯拿回来?”
贺兰苍云极其自然地从萧云浅怀里把儿子接过去,抱着轻轻哄睡。其实孩子非常乖,吃饱了不拉不尿的情况下不会哭闹,困了就睡,醒了如果没人照顾他,他就自己玩。大约因为他是天生的妖魔之体,比普通孩子早熟,他的眼睛即使在不显出异瞳的情况下,也总是透着一股灵动,甚至有几许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