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误会。弟子是知道摄政王出了事,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白日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弟子怕给师尊惹麻烦,等到现在才来,是迟了些,还是请师尊恕罪。”
百里惊鸿语声温润,听之如沐春风。他本意是想等到天黑了再来的,一来实在是等不得了,二来若是太晚了,萧云浅对他心生防备,不让他进来,他岂不白跑一趟。他本也料到依照萧云浅的性子,厉苍云出了事,她绝对不可能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看到她这样冷静沉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他还是有些失望。萧云浅越平静,越不需要他帮忙,他又失去了一个可以和师尊并肩作战的机会。“不妨事,也无需你帮忙,你最好置身事外。”
萧云浅淡然说。永盛帝一直在极力拉拢百里惊鸿为他所用,她和百里惊鸿之间的师徒情分淡漠到经不起任何考验,她也不希望百里惊鸿为了她和厉苍云的事,得罪永盛帝。“师尊跟弟子不必客气,事情如何了?弟子能做些什么?”
百里惊鸿努力掩着眼里的失望,温声问。“白远宸是不是你杀的?”
萧云浅眼里骤然露出锐利之色,盯紧了百里惊鸿。但凡他有一丝丝的犹豫心虚,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也是方才想到,极有可能百里惊鸿趁机会暗中杀了白远宸,嫁祸给厉苍云,才要见他问个清楚。凭百里惊鸿的武功,悄然潜入白府弄死白远宸,再做成他是伤重不治而亡的模样,绝非难事。百里惊鸿愣住,少顷苦笑一声,满眼落寞和失望,嗓音瞬间由清亮变的沙哑:“师尊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天地良心,白远宸的事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这几天他一直在家里练习针灸之术,等到师尊检查他功课的时候,能得师尊一句夸赞。白远宸在街上被打的事,他毫不知情,直到听听百姓们议论白远宸死了,还是被厉苍云打的,他才知道师尊必不安宁。即使他想从厉苍云手中夺回师尊,也根本不屑去杀白远宸。他太清楚师尊的本事了,万一他动手之后,被师尊查出来,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只会让师尊越发厌恶他。得不偿失的事情他怎么会做?萧云浅看了他一会儿,确信他没有撒谎,收回目光,淡然说:“我只是问一问你,不必多想,既然不是你做的,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别管了。”
“师尊为什么要怀疑我?”
百里惊鸿手有些抖,脸色苍白,“难道在师尊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卑鄙小人吗?”
萧云浅看他这般难过,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的,解释说:“你想多了,我只是例行问一问,对每一个有怀疑的人——”“可是师尊为什么要怀疑我!”
百里惊鸿认了死理,猛地上前一步,“师尊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萧云浅立刻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警告道:“你冷静一点,别乱来,否则我——”“我乱来?”
百里惊鸿红着眼睛,大笑两声,“师尊怕什么?如今连心咒也解了,摄政王想杀就杀我,我还能对师尊做什么!”
他能做早就做了,会这样束手束脚,眼看着师尊跟摄政王恩爱,为他生儿育女?“你发什么疯!”
萧云浅方才对他的一丝怜惜瞬间消失无踪,一挥衣袖,“情势所迫,我自然要把事情问清楚,你若觉得无法接受可以走,不必如此委屈!”
不过一句话而已,用得着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吗?她当面问百里惊鸿,就是要与他坦诚相待,不愿意对他用一些心计手段,他倒还觉得委屈了,这脑回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对不起,师尊!”
百里惊鸿到底还是没有彻底失去冷静,拼命压下胸中翻涌的杀意,赶紧认错是,“我只是伤心师尊不相信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欺骗师尊,也不会伤害师尊的,我——”“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既然不是你,就不要掺和进来,王爷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帮忙,你回去吧。”
萧云浅心情果然又变的烦躁,摆了摆手,不想再听。就不该让百里惊鸿进来,给自己找不痛快,他还觉得委屈。她这么做也是为百里惊鸿着想,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摄政王府,越少人牵扯进来越好。“没事的,师尊,我不怕!”
百里惊鸿一脸决绝,“我为了师尊什么都愿意做,我——”“我不愿意。”
萧云浅皱眉,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你做什,一切我都会安排下去。你现在为皇上办事,这种时候啊还是避嫌的好。蓝桃,送客!”
说完她转身往后院走,不管百里惊鸿是否真心要帮忙救厉苍云,她都不愿意跟他有更多的牵扯。等到孩子生下来,身体调理好,她得知前世一切真相,再做个了断也不迟。“国师大人,请。”
蓝桃横过一步,挡在百里惊鸿前面,戒备地看着他。百里惊鸿倒是没有在人前失了风度,对蓝桃微一点头,说一句“有劳”,转身离去,眼里闪过一抹凶狠之色。师尊这种时候还是距他于千里之外,完全不想想自己也是有能力帮证明摄政王清白的。师尊不是不要他出手,不想欠他人情吗,他就非要帮忙,就要让师尊欠他的!萧云浅又带着烦躁的心情回房,躺下睡觉,蓝桃在外守着。她白日里睡得多了,躺了一会也不觉得困,就静气凝神,仔细梳理一下思路,应对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尽管她一直坚信不是厉苍云杀了白远宸,他的死还是断骨插进内脏导致的,在验尸的时候很可能验不出特别有力的证据。真要那样的话,就不能只指望验尸结果,她还要动用阴阳镯的力量,看到白远宸死之前一个时辰的记忆,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正想着,白然“嗖”地飘进来,说:“老大,我感受过白远宸身体上有很多人的气息,最后一个是一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