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厉苍云抬起衣袖擦了擦左半边脸,一脸嫌弃地说:“你口水喷到本王脸上了。”
慕容熙正愤怒喘息,闻言气息一窒,吭地笑了一声。这个重要吗?他正在发怒!苏锦洛捶着桌子,自身难保的求死不能。这么剑拔弩张的,下估摸着也就王爷会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段氏狠狠松一口气,吓的后背都出满了冷汗!她还以为秦王要一掌把夫君给打飞!“王妃恕罪,臣不该……”慕容熙赧然,向萧云浅告罪。“无妨。”
萧云浅也是忍俊不禁,接着又敛了笑容,“信阳王,你冷静一点,我们阻止你,不是说你报仇不对,是本妃知道你一定控制不了那些鬼魂,一旦发动聚阴阵,说不定仇还没报,已经害死百姓无数,他们都是有父母妻子儿女的,你自己知道亲人被害的痛苦,难道要把这份痛苦加注于那么多人身上,就算你真的报了仇,你良心安吗?你觉得你身上背负着那么多罪孽,你会有好下场吗?”
“臣……臣会小心的。”
慕容熙知道发动阵法的后果,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他报仇心切,还是存着侥幸心理,觉得以他的能力,可以控制局面。“你小心不代表可怕的后果不会发生,何况本妃刚才说了,就算我们不阻止你,你只要发动阵法,鬼王就会到来,你想用阵法报仇是不可能的,趁早死了这份心。”
萧云浅冷了声音。有人受命被夺的事可能已经惊动了鬼王,再一发动阵法,鬼王不出现才怪。慕容熙这下没话说了。他能对抗活人,能和萧云浅厉苍云他们拼死一战,却断断不可能对付得了鬼王。段氏看他冷静下来,这才稍稍放心,安抚道:“夫君,你别着急,秦王和王妃阻止你自有道理。咱们先回去见见母亲好不好,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你,吃了很多苦,你忍心让她继续受罪吗?”
其实这些不用她说,自从慕容熙回到信阳王府,母亲妻子和几个弟妹是如何艰难度日,如何思念他的,他都很清楚。越是这样,他才越想为父亲和弟弟们报仇,才算对她们有一个交代。“不报仇,父亲和弟弟们,还有那些将士,东良城的百姓,难道就白死了吗?”
慕容熙全身颤抖。这么多年了,报仇是他活着的唯一信念,忽然要他放弃,他心中的愤怒失望自不必说,更是深感茫然。以后的日子,他何以为继?萧云浅看他难受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说:“信阳王,你老实回答本妃,你是觉得报仇更重要,还是为你洗脱冤屈,你们一家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活着更重要?”
慕容熙一愣:“秦王妃的意思是——”“本妃想老太妃一直努力活着,想见你一面,不过是想亲眼看到慕容家还有一条根,你今年四十余岁,也不算太老,把身子调理调理,为慕容家延续香火不是问题,如果你为了报仇,不但没成,还把性命搭进去,就此断绝慕容家的香火,你觉得老太妃愿意看到的吗?你觉得你的父亲还有弟弟们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吗?”
萧云浅也不避讳,坦然说出来。一则她是大夫,生儿育女的事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二则她要慕容熙好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慕容熙再没想到她想的居然是这些,原本发青的脸色忽然胀红,四十来岁的大男人扭捏起来:“王、王妃取笑了,臣、臣没想过这些——”“现在想也不晚。”
萧云浅眼神温和下去,“报仇固然重要,你们慕容家延续香火,洗脱冤屈更重要,你先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段氏赶紧说:“夫君,秦王妃说的对,母亲希望你能好好的,让咱们慕容家代代传承。我虽然年纪大不能生了,你还可以再纳几房妾室,为你生儿育女,到时候养在我名下,算是正经嫡出,以后继承爵位,延续慕容家的香火,才是母亲愿意看到的呀!”
“雅宁,你胡说什么啊?”
慕容熙顿时觉得受到侮辱一般,脸胀的通红,“我怎么可能拿纳室!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这么多年他愧对妻子,要是一回来就纳妾,他还是人吗?段氏笑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年纪大了,不能给你生儿育女——”“我不管!”
慕容熙怒哼一声,“不能生就不能生,我绝对不可能跟别的女人生!”
“夫君——”“这个王妃倒不必急。”
萧云浅笑了笑,“刚才本妃不是问过了,你才三十几岁,身子没有问题,调理调理,一定能生。有本妃在,你怕什么。”
她早就想到用子嗣劝慕容熙放弃用聚阴阵,方才和段氏在房中做鞋样的时候,就不着痕迹打听了段氏的年纪。本来看她苍老的模样,只当她已经四十来岁,一问才知,她才三十四岁,当年嫁给慕容熙的时候,只有十六岁。也真是可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从十几岁就开始守活寡,把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都守了过去。也难为她知道慕容熙明明没有死,却不回来见她,也没有丝毫的怨念。这样的女人不只是贤淑,真是有点傻了。不过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没有读太多的书,还是三从四德那一套,在段氏看来,慕容熙能活着回来,她已经对上天感恩戴德,又怎可能会心生怨念。三十四岁在现代社会也快是是高龄产妇,不过萧云浅这一身超绝的医术也不是白给的,让这夫妻俩生几个孩子绝对不算什么问题。“啊?这……真的吗?”
段氏又高兴又羞的不行,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了。当着这么几个男人的面,说这些话,让她有点撑不住。“嗨,王妃,你还信不过我们浅浅的医术吗?”
苏锦落笑眯眯地说,“你别说三十来岁,就是五六十,浅浅说让你生,你就得生!”
“闭上你的嘴!”
厉苍云呵斥了一句,却是忍不住笑。这小子,平时跟他没个正经惯了,也不看是跟谁,胡说起来连个边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