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梅家白家发米粮啦!”
短暂的寂静过后,百姓都炸了!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拿着家里的瓶子罐子口袋冲向梅家和白家的米粮铺,将门敲的震天响,大叫大嚷着要米粮。两家铺子的老板伙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把门打开,难民就像疯了一样冲进去要米粮。两家的人又惊又怒,大声呵斥,还拿着棍子扁担往外赶人。这下可把百姓们惹翻了天,这些天来积压的愤怒绝望在饥饿的促使下,他们完全顾不上别的,三两下把伙计和掌柜打倒,开始疯抢米粮。掌柜伙计再怎么喊叫也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把店里的米粮都抢走,还意犹未尽地跑到他们仓库里一顿疯抢,怎么阻拦都阻拦不住。尤其是梅永昌,还被打破了头,捂着流血的伤口嘶声大叫:“刁民!你们这些刁民!来人哪,去报官!”
一名伙计拼了命挤出人群,跌跌撞撞的到郡首府禀报。曹文瑞听得知后大吃一惊,立刻带人前去查看,被百姓们疯狂抢米粮弄的禁目瞪口呆!他总共也不过带来几十名衙役,这几百上千的百姓都疯了,他们哪他拦得住?“抓起来!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梅永昌气急败坏地叫,“大人,你看看这群刁民,他们干的好事!把米粮全都抢走了,一定要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把米粮都给我抢回来!”
曹文瑞最初的震惊过后,反而觉得痛快,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这个本官无法做到,这么多百姓全都抓起来了,府衙的大牢可装不下呀!再说了,本官刚才过来的时候可听到了,百姓们都说是梅家和白家主动要分发米粮,可不是百姓要抢的。”
“放——大人,不是这么回事,我们没有开仓放粮,是他们抢我们的米粮,一定不能饶了他们!”
梅永昌把要出口的粗话憋回去,急切愤怒地说。曹文瑞轻描淡写地说:“是吗?那梅掌柜就到府衙去报案,本官会着人详查此事。回府!”
说罢摇头晃脑地离开。米粮抢都抢光了,百姓们回去就煮饭吃了,还查什么查?这么多人一起抢的,抓谁去?再说,百姓要不是饿急了眼,梅白两家又做的太过分,米粮会被抢?自作孽,不可活呀哈哈哈!梅永昌恨的牙痒痒,看着被百姓哄抢过后的一片狼藉,胸口大痛,吐出一口血,摇摇欲坠。刁民,都是刁民!一定要将此事禀报梅大人,摘了曹文瑞头上的乌纱帽!“哈哈哈!痛快,痛快!”
苏锦洛在对面屋檐下手舞足蹈,笑的可开心。浅浅这一招实在是棒,让梅白两家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厉害!萧云浅垂眸看着得了米粮,欣喜若狂散去的百姓,表情复杂。“浅浅,你在担心什么?”
苏锦洛敛了笑容,问。“曹大人是百姓的父母官,就是奸臣的眼中钉,梅白两家可能不会放过他。”
萧云浅提醒说。苏锦洛愣了一下,忍不住苦笑:“浅浅,你这思虑当真是严谨,我根本就没往这处想!”
亏的他好歹还是朝廷命官呢,有些事情真不如浅浅想的深远。“就事论事,算不得严谨。”
萧云浅笑了笑,“苏大哥,你不是有评定官员好坏的权力吗,可以的话,帮曹大人一把,百姓需要他这样的清官。”
她这话说的可能有点大了,她就是希望多些正道。“那当然!”
苏锦洛立刻应下。一直沉默的厉苍云忽的开口:“更需要帮助的是商人。”
萧云浅和苏锦洛同时看向他。厉苍云眸光清亮地看着他俩,尽在不言中。百姓哄抢米粮之事,最终果然不了了之,曹文瑞对梅白两家“慷慨”捐粮感激万分,说是要上书朝廷,为两人请功。两家气不过又无法——总不能再挨家挨户把米粮要回来吧?当时哄抢米粮的百姓那么多,也找不出挑事的或者带头的,想报复都不知道找谁。这回他们只能是打落门牙和血吞,将事情禀报梅宏翔和白广茂。两人正因为厉苍云要报复他们整日提心吊胆,哪会在意这种小事。像这样的米粮店他们都不知道有多少个,抢就抢了。厉苍云一行人在榆州一待就是七天,具体安排分发赈灾银之事。苏锦洛不管这些,无聊的发慌,忽然想起一件事,说:“这么多天了,太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没收到密信,还是在准备什么大招呢?厉苍云和萧云浅都没有看对方,却同时微微勾了勾唇。太子不可能有动静的,他已经知道这是圈套。他们之前的怀疑已经得到证实,风白是太子的人。“王爷,要不再让那杀手写封密信出去?”
苏锦洛还傻呼呼地问。“没用,不写了。”
萧云浅叹了一声,真替风白可惜。她很清楚厉苍云对待忠诚下属的态度,绝对是其他下属比不了的。尤其在厉苍云身边侍候的,更是从不必为生计发愁。有家人的会得到妥善的照顾,若他们殉职,厉苍云还会给他们的家人一大笔钱,保他们后半生无忧。即使如此,风白还是背叛了厉苍云,怎么想的。“啊,为什么?”
苏锦洛有些事情还不知道,自是一时转不过弯,看看她,又看向厉苍云,“王爷,怎么回事啊?”
厉苍云缓缓抬眸看着门口的风白,眼神一点一点幽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