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笔墨香浓,纸卷堆叠得整齐有序,有专门的宫人每日洒扫点香,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倒是形成了一股特殊的味道。安软轻轻吸了口气,心中有了些灵感想法。高座上的帝王高高在上,俯视着下方。“你是说,你想当这个司香?”
卫质珩眼神黑沉深邃,棱角分明的脸庞看起来冷硬又不近人情,人人都惧帝王威压,人人都不敢直视。安软低眉敛目,温声回答:“奴婢不想。奴婢是想戴罪立功,为之前的事情。”
卫质珩沉默了一下,目光如炬的盯着她,似想要把她看透。“制香局如今没有司香的确是不合规矩的,那朕便让你当了这个司香,如何?”
安软一惊,立刻反应过来,“皇上不可,奴婢如今还是个带罪之人,如何能担得起司香之职,还请您收回成命。”
“朕倒是看你有能耐担得起这个司香之职。从你进宫以来,制香局的新香十之八九都是由你研制而来,多种新香都是朕之所喜,更无论后宫多少妃嫔喜你的新香,甚至私下都找你制。”
卫质珩起身,朝着安软走过去,语气意味不明,“你真当朕不知道?”
安软心神一凛,闻着靠近的龙涎香,莫名有些难过。“奴婢不敢,只是娘娘们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制香局并未有过宫规,不能私下给后宫妃嫔制香。”
卫质珩被她的话噎了噎,竟然想不出来有任何反驳的话。宫规的确没有明文规定不能私下和后宫中人制香,但是如安软一般胆子大的宫人却没几个,甚至制香制得整个皇宫都传遍了。“放肆。”
卫质珩冷冷的盯着她,“钻空子都钻到朕面前来了。安软,你的胆子真大。”
安软跪下,面色毫无波澜的喊道:“皇上恕罪。”
卫质珩冷哼一声让她起来,坐在了一边的榻上,“你来找朕便是为了制香局,朕把制香局的司香给你做你又不愿,安软,你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奴婢只是想继续做回之前的小宫女,司香一职奴婢担不起这个重任,还是请您——”“朕让你做什么,你觉得你还有拒绝的权利?安软,今日这个司香你非做不可了。”
卫质珩打断她的话,“宁河,进来。”
宁公公立刻进来,“皇上,奴才在!您有什么吩咐?”
“给朕拟旨,制香局安软,性情温和,制香出众,深受各宫妃嫔和朕之所喜,特此封为司香,辖制制香局一切事宜,接任司香之职。”
宁河一惊,不敢置信的看向安软,紧接着喜笑颜开的道贺,“恭喜安女官,贺喜安女官。”
安软眼皮狠狠跳了跳,挤出一抹笑意来,嗫嚅着问道:“皇上真打算让奴婢任司香?难道皇上就不怕奴婢再出上次的乱子……”安软实在不知道卫质珩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还会把她任命为司香,司香可是正式的官职,哪怕女子不能入朝为官,可是宫中制香局一向是个例外,制香局里全是对研制熏香有天赋的人,司香更是五品官员,隶属于皇上,唯一一个以女子为首的六局之一。“朕已经下了旨意,难道安女官还想推辞?若是安女官实在不想做这个司香,便去差人的辛者库吧。”
卫质珩一句话堵住了安软接下来的所有话。去辛者库是万万不能的。升官和发配到底选择哪一个,安软还是明白的。她福身,“奴婢多谢皇上恩典,奴婢一定做好本职,不再出现之前的错误。”
安软从牢房出来之后,非但没有被追究,反而被卫质珩一卷圣旨封为了制香局司香,制香局的事务全权由她负责,一时之内,这个消息如残火燎春草,霎时蔓延开来。要说吃惊,人人都吃惊,只是最为不满的便是安玥和明妃二人了。正打算找办法整治安软的两人听闻了这个消息后心里气急了,因为安软成为了司香便是有官职在身,直接被皇上管治,他们这些妃嫔非但不能私下处置在朝官员,甚至还得对安软客客气气的,否则谁知道她会不会给他们制香了。安软的风头一时无两,她回了制香局,不再被其他宫人避如蛇蝎,反而一个两个把她团团围住,恭维的好话说个不停,殷勤献媚讨好,弄得安软更加清楚的看明白了周围人的心思。晚间回到自己住处,秦束已经在等着了。她一回去就被抱了个满怀。“安软安软,你可真厉害!竟然做了司香!那可是五品官!你有职位了,太厉害了!我佩服你!”
安软关好门拉着她去了里屋,笑着说道:“这件事情也是突如其来,我本是打算去找皇上恕罪的,毕竟之前的事情有我的责任,还害死了那么多人,谁知道进了大牢一趟,出来我就做了这个司香了。”
秦束显然比她还要激动,“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以你的能力,早就有资格做这个司香了。我总觉得皇上对你不一般……你想想啊,皇上非但不杀你,还让你毫发无伤的从大理寺昭狱出来,甚至没怪罪你还升了你的官。简直是不正常……”秦束怀疑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安软无奈的笑了笑,“哪有什么不正常,你想什么呢,这些话都能说出口?之前的事情本就和我无关,我本以为是我制的香刚好和太妃体内旧疾相冲,谁知那日无意间听宁公公说漏了嘴,太妃娘娘的身体里本就有毒……”安软想到前两日和宁河交谈时候不知怎么聊到了太妃的事情,然后就不小心听到宁河说了一句。“什么?太妃体内本就……”秦束诧异的问着,被安软一把捂住了嘴,“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不会以为我这里很安全吧?小声点。”
“哦哦好好!你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安软倒了两杯茶,递过去一杯,自己拿起一杯喝了,“那日皇上把所有人赶出了养心殿,和章莫宵谈了一个时辰。”
“至于说了什么,无人知晓。而期间只有宁公公进去过一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