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随着卫质珩的话音一落,有片刻的宁静。无人注意到旁边的安玥浑身僵硬,坐立难安。“皇上,今日你答应了臣妾去御花园的,为何叫姐姐来扫兴?冷宫这件事儿恐怕就是因为姐姐想要逃出去所以点的火,没想到会死了人……唉,如今大火把好几个宫殿都烧成灰烬了,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了吧。”
安软缓缓抬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沉稳倔强,她说:“冷宫的火不是奴婢放的!就算奴婢想要逃走,也不会害人性命。还望皇上查明此事,还奴婢一个清白。”
还没等卫质珩开口,安玥气怒,先一步冷嘲道:“姐姐说没有就没有?冷宫这么多年从未出过这种事情,为何姐姐一去就出事儿了?思来想去如果不是姐姐想要逃走,也不会有这般事情发生。”
安玥强忍着心里的慌乱和怨恨,朝着卫质珩贴去,“皇上,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需要把死去的几个妃嫔还有太妃给安葬了。至于姐姐的事情,稍后再按照律法处置她吧。”
安软眉头微皱,她看出来安玥很紧张了,话里话外恨不得她去死,可是又不想彻查这次冷宫失火案,难道……火是她放的?卫质珩难道看不出来?安软把目光落到了一直沉默着的卫质珩身上。“既然如此,那就依玥儿所言,放她一命。”
卫质珩目光刺向下面的人,“安软,玥贵妃大度饶你一命,还不跪下谢恩?”
安玥红唇动了动,差点没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她没说要放过安软……安软静静地和卫质珩对视了一眼,年轻的帝王看向自己的爱妃的时候脸上都是温柔宠溺的。她从未见过卫质珩这个表情。“是。”
安软低下头,心里说不上是痛苦到了极致还是已经麻木了,“奴婢遵旨,谢玥贵妃饶奴婢一命,谢皇上。”
她想自证清白,可是没有证据,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给她机会去证明。就这样吧。“既然玥儿心善让你逃过一命,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便禁足七日,好好认错,以免日后再升起不该有的念头!”
卫质珩不动声色地避开安玥贴过来的身子,漠然的警告安软。“是。”
安软退出养心殿,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还能听到安玥柔媚撒娇的声音和卫质珩温柔的安抚声。从始至终她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回到房间后安软发现自己的伤口果然又裂开了,殷红的血迹浸染了纱布,留下一抹鲜艳的色彩。安软忍着疼重新包扎好,秦束得了机会过来看她,一进门就看到浸了血的纱布,心疼得不得了,“安软,你没事儿吧?我过来的时候听宫女说你去了养心殿,是不是皇上又……”看到秦束担心的眼神,安软心头暖了暖,宽慰她:“我没事儿,走动间不小心碰到了肩膀,过几日就好。”
“你的脸那么白,还说没事儿!我给你带了一碗鸡汤,你趁热喝了!”
秦束从食盒里拿出来一碗鸡汤,小心看了看周围,这才说道:“昨日冷宫发生的事情各个殿里都传遍了,你没能出宫,我回来之时碰见了明妃宫里的大宫女,让你好了之后去凌月阁一趟。”
“安软,是明妃娘娘帮你逃出去吗?皇上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的……”“所以不能让皇上知道。”
安软眼神坚定明亮,“秦束,我是一定会出去的。我不适合这个宫廷,我只想出去安稳的度过我的余生。劳烦你给我保密,谁也不能说。”
“我知道。”
秦束哽了哽,眼眶红了,“我知道,我谁也不会说的。安软,你这么多年受罪了,如今、如今肚子里又……离开肯定是最好的办法,我也会帮你的。”
安软如今被禁足,哪里都不能去。宫里眼线繁杂,她不敢再私自出去,免得给人惹麻烦。或许是安软近日来风头太大,不少人都盯着她这个曾经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如今一见到她又是被责罚又是被禁足,甚至还贬到了冷宫,如若不是冷宫被烧之后才回来,众人猜测安软会彻底失了势。趋炎附势的宫女太监还有小官们开始欺负安软。“你就是安软?这些衣裳是玥贵妃宫里的,今日晨昏之前洗干净。”
趾高气昂的女官走过来,身后跟着的三四个小宫女纷纷把拎着的几桶衣裳放到了安软面前,而安软此刻正有灵感准备制香。“洗衣裳?”
从册子里抬头的安软一脸疑惑,“各个宫里的衣裳该送到浣衣局才对……”说着说着看见为首的那个女官脸上的表情,安软立刻明白过来,自己从没见过对方,为何会让她洗衣裳了。“这位姐姐是?”
安软放下毛笔,缓缓起身行了个丝毫不出错的礼,故作疑惑问道:“我从未见过这位姐姐,何故要让我一个制香局的人去洗衣裳?”
那女官冷笑一声,捡起桶里的脏衣物一把甩在了安软脸上,“让你洗你就洗,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这里有你拒绝的份儿?”
女官抱着胳膊,没一个好脸色,“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真是不要脸!得罪了皇上和玥贵妃,有你好果子吃!”
安软捏了捏手指,平和的脸上没有情绪变化,一双清澈的黑眸却陡然变冷,凌厉的目光直直射向女官,“奴婢是制香局的人,这脏衣物断不是奴婢该洗的。瞧着这位女官在宫里待着的时日也不短了,怎还会不知这一点?”
女官气急败坏,“安软,你!你你……”被气得狠了的女官一个巴掌朝着安软甩去。早有防备的安软眼疾手快拦住对方,反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清脆的“啪”,吓呆了其他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