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得差不多了,公社书记站出来先训话,再鼓励,又说了些对未来美好的设想,等一群人热血沸腾了,带着去了一间大屋子,里面有桌椅板凳。
一人发了张试卷和铅笔,让做题。 试卷上包含语文和算数,一共二十题。 邬博看了一眼,内容概括得挺全面,觉得出题的人不错,一张试卷,就能很好的测试出,考试者,是否有能力担任小学老师。 不知道领导是从哪弄来的试卷,怕是费了不少力气。 这张试卷对邬博来说很简单,几乎不用思考,就能下笔。 不过其他人就不行了,竟是有一半,被憋出了一脑门的汗,愣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领导们看得脸色漆黑,他们知道有浑水摸鱼的,没想到这么多。 考试时间二十分钟,到点就收卷。 那些没下笔的,只写了一半的,或是错了大半的,全都淘汰,最终只剩下五个合格的。 领导们也是无语,却也比较知足,至少有能用的,没有全军覆没。 下面就是思想考核,挨个进单独的办公室,先背语录,再说说理想抱负和对于教学的认知和见解,以及对以后教学工作的开展规划。 只要大体上不出错,态度没问题,那么就稳了。 邬博在背诵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对于教学的谈论,更是口若悬河。 再加上他对往后的规划和建议,领导们很满意。 “不错,回去等通知吧,九月开学,你可以抽点时间,先备备课。”这话就差明说你被录取了。 邬博没有因为欢喜,而失了稳重,淡定的道了谢,才退出去。 老牛头没有回家,在公社路口等着,见了邬博,忙迎上去:“咋样?”
邬博笑道:“领导说,回去等通知。”
多的没说,毕竟这事仍旧存在变数。 老牛头怕邬博担心,还安慰道:“别太担心,你可是咱们十里八乡最有文化的人,是你,错不了。”
邬博笑笑:“谢老牛叔吉言,咱们先回去吧,劳您等大半天。”
老牛头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有啥,那你坐稳了,咱回。”
王山贵一直等在村口,瞧见邬博,紧张的迎上去问:“咋样?”
邬博用同样的话回了一遍。 王山贵也没说啥,明白这是基本程序:“那行,你先回家跟你娘说一声再来上工。”
“好。”
回到家,邬博倒是没有跟邬奶奶卖关子,把领导的话原话复述出来。 邬奶奶忍不住欢喜:“好好好,不错,以后一定要好好做,教书育人是大事,马虎不得。”
“娘放心,我明白的。”
大麦在旁高兴道:“那爹以后就是老师了?恭喜爹。”
小麦几个傻乎乎的不懂什么是老师,却也跟着姐姐给邬博道喜。 小细芽眨眨大眼睛:“啊啊啊……”恭喜。 邬博忍俊不禁,拍拍姑娘们的脑袋:“这事还没定论,不能往外说知道吗?”
“知道。”
姑娘们乖巧应是,也不问为什么。
跟邬奶奶打过招呼之后,邬博就去上工了。 因为考试的事,耽误了好几天。 王山贵照顾他,社员包容他,他自己也得有数,不能太过分。 翌日,立夏。 中午,邬家跟王山贵请了一个小时假,提前回家准备认干亲的事。 刀疤干活迅速,自己那份做完了,早早的就走了。 如今家家户户都穷,其实也准备不了什么。 不过邬家出于重视,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做一桌子好饭菜,招待刀疤和王山贵钱杏芳。 新鲜的土豆出来了,挖几个炖风干的野鸡,里面又弄了粗粮饼。 种的四季豆,可以吃了,摘了一些,切成细条,和鸡蛋炒着吃,算是一道新鲜菜。 蛋还是刀疤特地送来给细芽蒸着吃的野鸡蛋,匀了两个出来。 还炒了一个南瓜叶尖,一个竹笋,再有就是野菜汤。 主食是杂粮饭。 虽说就一个肉菜,但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里,是顶顶好的吃食了。 下工时间一到,王山贵钱杏芳和刀疤前后脚就到了。 两人也没空手,带了一斤粗粮,二两红糖。 细芽穿上了刀疤送的布,邬奶奶做的衣服。 火红的小褂子和小短裤。 头顶用红绳扎了一个朝天炮,软萌可爱,十分喜庆。 钱杏芳瞧了,笑道:“细芽仔今天这打扮,跟年画娃娃似得,够喜庆。”邬奶奶笑着把人往屋子里请:“今天是个好日子,可不得喜庆点。”
“劳烦你们跑一趟了,快屋里坐。”
钱杏芳道:“我们今天沾刀疤的光,能吃顿好的,有啥可劳烦的。”
刀疤跟在两人身后,面容紧绷,瞧着有些紧张,眼神一个劲的往细芽身上瞟。 肉乎乎的一小团,瞧得他心都化了。 邬博看他实在眼馋,笑着把细芽递过去:“刀疤大哥受受累,这丫头一天比一天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抱不动了。”
刀疤忙把细芽搂怀里,心满意足的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反驳了一句:“细芽不重。”
轻飘飘的,以后要多弄些好吃的喂闺女才是。
“啊啊啊……”细芽不重。小人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连连点头。 赵莲忍俊不禁:“咱们是姑娘家,不能说重对不对,爹爹一点都不会说话。”“啊……”爹爹好。 小家伙虽然不承认自己重,但也不让人说爹爹不好。 小表情异常严肃。 已经深刻洞悉了她所有表情的邬家人忍不住乐。 赵莲嗔着小东西:“就知道护着你爹,娘说一句都不成,小没良心的。”
“啊啊啊……”细芽有良心。 伸出小爪爪往赵莲扑,赵莲忙伸手接住,得了宝贝闺女一个油乎乎的吻。 钱杏芳乐道:“这丫头可真是精,比猴都精。”
邬奶奶也乐:“可不,奶都没断就知道哄人了,也不知道随了谁。”
几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大麦带着妹妹乖巧的搬凳子,倒绿豆汤。 冰冰凉凉的绿豆汤不汤人,喝嘴里,整个人都舒爽了。 六月的天,干完活回家来一碗,比什么都满足。 “哟,放糖了,”王山贵尝了一口,舍不得再喝了。 糖多精贵啊。 邬博道:“这是刀疤大哥特地拿过来给孩子们吃的。”
“孩子们小,吃不了多少,平时都是我们大人跟着沾光吃。”
“大队长放心喝,这么热的天,嘴里没味,吃些甜的,也能润润嘴,舒坦些。”
钱杏芳王山贵忍不住在心里惊讶了一瞬,刀疤比他们以为的还要大方。 邬家这亲,可算是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