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山虽然说是个宅男,但是要说他不关心环境那还是有失偏颇的。只不过他就是不太关心罢了,偶尔的地球一小时活动,他还是会关掉灯,摸着黑看电脑的。徐山无比清楚的是,这个年代,用环境换经济的例子比比皆是,可远不止砍掉原始森林种经济树种这么简单,不过既然这位老根这么说了,也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便想跟这位老根多说几句。一边的林场场长真是如坐针毡,他可是一点也没有想到这位上面下来的领导怎么还关心起环境来了,不过这个砍掉了原始森林种马尾松的决定也不是他一个人做的,他倒也不至于担心被撸下来。老根是一个很健谈的家伙,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脑子不好。相反他的脑子应该是相当好的。他是鄂族人,在这东北有两个鄂族,一个鄂温克,一个鄂伦春,这老根就是鄂伦春人,原本就是在山上打猎的,后来随着部落下山,进入林场,现在也就成了一位林场的守林人。他当初曾经北上,进入毛子境入打过倭奴,甚至还随着毛子西进,凭着他打猎时练出来的枪法,成为远近闻名的狙击手。后来他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在这里的林场干活。这老根有两个特长,一个是眼神贼好,据说枪法已经出神入化,几百米外的目标,也可以一枪爆头那种,另一个就是记性好,能记住每一天的天气,也能记住任何动物的足迹。徐山跟他打听起了刘二喜的事情,老根立刻就皱起眉头来:“你说的是那个吉春来的采购员吧,我还真的见过他,不过那小子心思不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倒是让徐山有点意外,按马大华的说法这个刘二喜是个好人,是个严于律已与家人,宽于待人的圣母类人物,怎么到了老根这里这家伙就得了一个“不是好人”的评语呢?“你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凭着我打猎多年练出来的眼力,什么样的人,我一眼就能看个七七八八。好人还是坏人,我都能看出来,那家伙的眼神里闪着贪心,我早就看来他肯定是有事。”
徐山对于这个老根的眼力也不是很相信,于是他打算考一考他:“那你看看我,你觉得我这一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你嘛,我看你倒像是一个好人,你可不要以为我这么说是拍你马屁,我老根天不怕地不怕,谁我都不服,除了伟大领袖,我这辈子就算天王老子都没服过,就算是毛子慈父,接见我的时候我都不拿正眼瞧他。”
老根很是硬气地说道。徐山哈哈一笑:“敢情你还被毛子慈父接见过啊,那你得的是什么勋章啊。”
老根没说话,只是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只烟头来,叼在嘴上:“瞧见没,这就是毛子慈父赏下来的,我当初打严谨国那些家伙的时候,打死一个,就在这烟袋上刻个点,你看看我烟袋上的点。”
徐山望着这星星点点的烟袋,不由肃然起敬:“您真是厉害。不过我还是得考考你,你得说说看我为谁而来。”
“估计你是为了那个叫啥刘二喜的家伙吧,他应该是把那批货给吞了吧,那些东西能卖不少钱呢。”
“你说的是松香吗?”
“松香?要是松香,可值不了多少钱啊,那小子从我们这里收了不少的棒槌走,随了棒槌,还有好多的貂皮,这都是之前砍林子的时候找到的好东西,我们自己都不舍得用的。”
“他哪有这么多钱?”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拿着钱,买走了我们这里所有的好东西,不过他的身上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气味,我估计是被人盯上了,现在你们过来查他的事,我觉得有可能他是出事了。”
“这都能看得出来?我真是佩服,”徐山鼓起掌来,回头对林场场长说道,“你把你们场里这一次卖给刘二喜的东西清单给我一份。”
林场场主却是支支吾吾起来。在徐山的追问之下他才说出实情:“领导,其实这些东西是我们自己留下来的,卖给他的时候,我们可没有留清单,卖的钱,我们私底下也就分掉了,这责任在我,都是我没有领导好大家,思想觉悟上……”“行了行了,”徐山打断了他那程式化的自我批评,“我不是来调查你们卖什么东西的,现在跟以往不同了,这些东西也不算是集体的,你们卖不卖的,我们都不关心。”
林场场长松了一口气:“我只有一个大概的数,现在我就写出来给你,不过领导你可得保证不会拿着这东西告发我啊。”
“我有那么闲吗?”
徐山不由气乐了,“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去吧。我虽然是上面派下来调查的,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没有人再割尾巴,你们想改善生活,拿自己收获的那些材料卖,也是正常的。”
林场场长连忙写了一张清单,交给徐山,徐山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然后又问道:“这附近除了你们林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林场也卖松香的了?”
“其他的林场倒也有,只不过他们的规模没我们的大,货也没有我们的好。不是我跟你吹啊,领导,咱们场里出来的松香,我用鼻子一闻就能闻出来。老根叔他就更厉害了,哪个林场的松香,是哪批松树上出来的,他都能闻得出来。”
是吗?徐山心中一动,让任铁娇把随身带来的松香给呈了上来:“你闻闻。”
林场场长拿过去闻了闻:“这味道不对,肯定不是我们林场的。老根叔,你来闻闻。”
老根拿过去闻了一下,不屑地说道:“这味道这么不纯,掺着一股子淡隐隐的血味,我感觉这东西好像是东方林场的松香,他们那种小林场,才会种出这种品质的松香,你们要是想去,我倒是可以带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