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这里有一个村子叫做长生桥村。这个长生桥村离之前的竹海造纸厂很近,离吕祖庙也很近。这些天自从徐山把几个道士抓走之后,乡里跟村里又用大喇叭宣传了好一阵子,那意思就是说大家都不要害怕,那些僵尸之类的都是人假扮的。这会儿的人都是相信科学的,经过这么一解释之后,大家都把心放进了肚子里,不再害怕那什么所谓的僵尸。这一天,长生桥村的一个小孩子,正赶着家里的牛上山去放牛。龙水这地方的牛,一般都是小孩子放,小孩子把牛赶到山里,然后牛就在山坞里吃草,小孩子则是可以玩一会,等到牛儿吃完了草,小孩子玩得差不多了,又赶着牛儿回家。这个小孩子叫做顺顺,七八岁的样子,不过却已经是老放牛娃了。他放的牛是一棒子牛,也就是一母牛带一小牛,把牛放进山里之后,他就开始拿着小竹棍子,开始练起剑法来,所谓少年一根棍在手,十里菜花皆无头。顺顺也是如此,他学着从下乡放映队放的电影里的那些武打明星,挥动着小竹棍子,将一路上的野花纷纷斩首。正玩得兴起,突然之间他便看到了远处有一个白色的东西。这白色的东西就被抛弃在那茅草丛当中,看上去有点突兀。小孩子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他便走近了去看,只看到一个袋子,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却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怕不是财宝吧。小孩子的想法就是如此,看到亮晶晶的东西,就以为是金银宝贝,看到这一个白色的蛇皮袋,便以为这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于是他拿着棍子戳了戳,发现这袋子里软软的。他跳进茅草丛当中,打开了那袋子。袋子口上是用一根红绳子绑着的,解开之后,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就漏了出来。顺顺一看,顿时吓得大叫一声妈呀,丢掉手里的棍子,连滚带爬地往家里跑。因为这袋子里露出来的是一只人的手。很快,龙水刑侦的人就到了。只不过他们到的还是有点晚了。顺顺回家到报案的这一段时间,跑过来看热闹的人已经把这里给围上了。新八组就在这尸体边上围上了一圈黄线,勉强把这些看热闹的人给挡在了外面。方拥军在一边维持着秩序,而法医林姐,跟徐山一起进里面,开始拼凑起尸体来。之所以要原地拼凑,是因为这样的话可以检查这尸体是不是完整的。很快尸块都被拼凑出来了。发现这尸块没有了躯干头部,只有四肢,还有一些内脏。这血哧呼啦的东西,被平面展开,看得四周看热闹的人们一阵阵惊呼。这些家伙也实在是胆子太大了一些,倒是拿这杀人案当成了谈资一般。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生怕错漏过一丝细节。另外也有一些却并不是看这尸体来的,有人在人群当中,冲着包老黑挥手:“大高个,看这边。”
包老黑正跟着徐山他们学本事呢,这一地的内脏把他给恶心得够呛,哪怕他也算身经百战了,可是看到这么血腥的场景,也是差点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他听到有人叫,便抬头看去,看到的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姑娘,这姑娘的眼睛大大的,身材也相当高挑,在这年代的南方姑娘当中,绝对就是百里挑一的身高。他冲着那姑娘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怎么事,叫我干啥啊。”
“你的个子真高呀,”姑娘跟他搭讪,“你谈对象了吗?”
呃,这话从哪里说起?这个姑娘怕不是特意过来调侃我的吧。包老黑的脸一黑:“姑娘,咱有事说事,我工作呢,不跟你聊了。”
那姑娘却是不肯放过包老黑,而是往前一步,钻进了黄线:“我有重要的线索,你要是跟我聊一聊,我就把这线索告诉你。”
“嗯?”
包老黑一愣。他也吃不准这个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只不过徐山一直教导他们,但凡有一丝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所以他还真就停下来,认真地看着这个姑娘:“你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你先告诉我。”
姑娘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个人不是被杀的,是被老虎吃掉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老虎吃了的人,还能给装进袋子里去?这老虎还挣尿素袋呗?包老黑一下子把脸沉下来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呢,敢情是在这里忽悠我呢,走吧走吧,这里是我们警察办案,闲杂人等,你还是请出去吧。”
姑娘跺一跺脚:“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还不信呢,我们这长生桥啊,可是有老虎的。而且这老虎专吃恶人,我听说这都是写进什么书里的,不信你去翻啊。”
“嘿,你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真是这样的话,你告诉我那是什么书啊?”
“那我哪里知道啊,大个子,你有没有对象啊?”
包老黑气得把她给推出黄线。这一幕刚好被徐山看到了,他过来询问道:“怎么回事,老黑你对象来了?”
“哪来的对象,就是一个花痴,神经病,她非说这人是老虎吃掉的,说长生桥有老虎,还是什么书上写的。”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啊。”
徐山眉头一挑,笑道,“而且我看这个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应该不会发花痴吧。这么漂亮的姑娘,有多少好男人都抢着要呢。老黑,你这家伙是走桃花运了啊。”
一番调侃让包老黑的黑脸都变紫了。徐山也没有接着调侃他,而是叫过来马庆,问道:“你看没看过龙水县志?”
马庆跟方拥军,都在徐山这里学过记忆宫殿,而且马庆的记忆宫殿构建得更加完整。他家教甚严,又是大学教授的孩子,自小喜欢读书,所以现在只要拿到书,就往记忆宫殿里装。“有啊,怎么了,你想查什么?”
“你帮我查一查,龙水县志的哪一版当中,有老虎吃人的记载。”
马庆略一回忆,马上报出来结果:“徐师,你不说我还真未见去查,还真有,在万历版,康熙版的县志当中,都有记载,说的都是义虎扑恶人。而且这义虎还是得道高僧收服的,据说它经常去高僧的庙前去听经,听着听着,就领悟了禅机,皈依了佛教,成为了高僧的坐骑。再后来高僧圆寂,这老虎就成了义虎,只要有人作恶,都会被义虎给扑食。而这义虎吃人,一般只吃其元,也就是脑袋,还有它的躯干,会把人的四肢跟内脏都留下来。”
徐山琢磨了一下,沉吟道:“这么说起来,看来那个姑娘还真没有骗人啊。真有这么一只义虎?可是一只虎它能活这么久吗?从万历年间一直活到现在,如果是真的,它怕不是虎而是虎妖了吧。”
“所以呢,徐师你觉得这是什么人做的。”
“你当我是半仙啊,掐指一算就能算出来谁干的?咱们破案也不能靠算命不是?不过我倒有点思路了,杀人的人,一定是在模仿义虎杀人,这个人得有文化,知道这个传说,同时他还得擅长肢解动物,要不然也不能把这些血肉处理得这么干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既然有人模仿义虎杀人,那就说明一点,这尸源应该比较好确定,可以查一查这附近有没有出了名的恶人,那些失踪的恶人,应该就是咱们要找的受害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