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树？”
仿佛听到了今天最大的笑话，管事在里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完后，他的脸耷拉下来，“你玩我呢？这儿是矿山买卖处。想买种树的山，就别来这里。这是在寻我消遣呐。”
陆翊察觉到重要的信息，“那应该去哪？我们初来乍到，不太清楚这里的规矩。”
管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上去的确不太懂规矩。竟然在西采城买种树的山，简直就是疯子。不是疯子也是傻子。管事懒得再跟两个人说话，“出门左拐，有一个长满蜘蛛丝的牌子，推开那个牌子的那个门，里面就是买卖耕地处。”
记下管事说的关键信息，陆翊牵着苏杉杉的手离开。顺着管事的话，两个人成功找到了门可罗雀的铺子。陆翊刚推开门，门上就不断掉的灰尘，把两个人呛得不行。这里头看上去连一个人都没有。蜘蛛丝倒是有许多。“有人吗？”
苏杉杉试探着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应。“陆翊，我看这里面压根就没有人，我们被刚才那个管事给骗了。他一定是嫌我们买不起矿山。”
苏杉杉愤愤，狗眼看人低。陆翊正想安抚让苏杉杉，门外头就传来老年人的声音，“小女娘，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耐心这么差。我一个老人家从拐角处走到这儿，不得要些时间。”
苏杉杉回头，发现来人正是刚才路过街头卖假玉的老头子。“是你！卖假玉的老头。”
“嘿，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我可不是卖假玉的，那些玉啊，货真价实，全都是从山林挖出来的。真的不能再真。”
老头儿转向陆翊。“要不要给你家娘子买几串？你看看你家娘子，浑身朴朴素素的，唯独脖子上带了块玉佩。身为她相公，也不给她买点首饰戴戴。”
老头儿仔细瞧了瞧玉的成色，“不过这玉看上去倒还不错。来，给老朽我看看能值多少银子。”
他说着就要上手去摘玉，陆翊连忙伸手挡住。“老人家，我们来这里是来买能种树的土地，不是来让你看玉佩。”
苏杉杉也忙护着玉佩往后退了一步。这老头子怎么为老不尊。不过，这几天她总是觉得这块玉在发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嗯，应该是错觉吧，玉怎么会发热呢？老头儿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那块玉。“好吧，你们想买咋样的土地？我这儿好久没有人来了。不得已才另外找了个差事，赚点钱。”
“能种树的就可以，我们不挑。”
苏杉杉想了想又接着说，“但要离城郊的那片山，就是有小河的那座山近些。”
“有小河的山。你说的是西武山吧？”
老头子找出地图，指了指上头的一座山。“是它。”
他们要挖西武山上面的树，就得离西武山越近越好，既省人力，树的成活率还能高些。现在得争分夺秒。“离西武山近的话，那就……燕朝山吧。燕朝山离西武山最近，也无主，还卖的便宜。只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燕朝山之前已经开过矿了，里头绝对没矿，你们的确是想买耕地，而不是想捡漏矿山吧？”
“这点你放心，我们对矿山没兴趣。”
“好，那就燕朝山，你们交钱吧。总共三百两银子，交了钱，按了手印，我再把地契给你们。”
“这么快就买下来山了？”
“快？难不成你还想多等几天。赚钱可不等人。”
苏杉杉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一说一。西采城的办事效率比东阳城高多了。东阳城办一张从商证就从磨磨唧唧半个月，还不一定能办下来。“这钱我给你，你点点。”
陆翊刚想掏钱，苏杉杉就踩了他一脚。陆翊疑惑地看了眼小娘子，这山，难道娘子她不满意？只见苏杉杉撸起袖子，开始义正言辞地和那老头儿讨价还价。老头也不甘示弱，毛笔一放，在那边分毫不让。俩人一顿输出，最终以二百八十两的价格成交。听着两个人讨价还价的过程，陆翊：……没想到娘子还有这么勤俭持家的一面。无论如何，在苏杉杉向他点头可以付钱后，他干脆地付了两百八十两银子，拿走了燕朝山的地契。“好了，我们接下来就是有山的人了！”
苏杉杉高高兴兴的迈出门槛，往外头走去。山既然已经到手了，接下来就是雇人去挖树。但去劳务市场的必经之路就是人牙子聚集的小巷。她走进小巷，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双膝跪地的低头小女娘们身上。她们身量不足七八岁，面黄肌瘦，露在外头的肌肤伤痕累累。整个人唯唯诺诺，像是黑暗墙角下萎靡生长的蘑菇。跪在她们身侧的男娃倒是精神许多，尽管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可他们眼中的小火苗还没有熄灭，手臂上的伤痕也比小女娘们少很多。发现娘子突然不说话了，陆翊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路边的小女娘。“她们以后的出路都不会太好。”
苏杉杉看向陆翊，“怎么说？”
“她们是穷苦人家出身，无依无靠。西采城又全都是卖力气的活，她们一介小女娘能在这里干什么？运气好的被路过的大户人家挑回去做丫鬟，运气不好的也只能去些青楼妓馆了。”
“杉杉，你可能没有注意，其实西采城除了采矿出名之外，这儿的青楼也很出名。”
出名……苏杉杉咬牙，目露不忍，那些小女娘以后的出路就真的只能这样了？苏杉杉想说什么，但不好意思说出口。到现在为止，她的吃穿住行，都是靠着陆翊，不能再乱花钱。“除非遇到机缘。”
陆翊意有所指，“刚才省了二十两银子，不如用在此处。我们买下那么大一座山，也需要人帮忙打理。不然光靠我们两个，可得累死。娘子，去挑几个顺眼的，买下吧。跟着你总比去别的地方好。”
“你愿意买下她们？可这意味着又会多好多开支。”
“养得起。”
陆翊知晓他家娘子素来心软。“放心去挑。”
人牙子一见生意来了，赶忙把他俩围起来，推销着自家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