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村里,老梅家。
“亲家,你咋来了?”大清早的张老婆子开门的,看着眼前将头梳得齐整,穿着干净的于氏,面上闪过一抹惊讶,心里又生出一抹不快活。 不过当她接过于氏带来的篮子,看清了里面装着巴掌大的一块肉,瞬间脸就变了,裂开嘴冲着于氏笑得都更加热情了:“昨儿我家老头子还说要大虎他们来看看你们呢,这不巧了么?”
张氏从头到尾表情变化全然落进了于氏的眼里。 最后,于氏还盯着这位亲家那缺了的门牙好一会。 被这个亲家母盯得不自在,张老婆子就以家里粮食吃完了为理由,便让自己儿子和儿媳妇招待她去了,她拿着小半袋麦子和玉米去磨坊那边磨面去了。 梅老头正好也不在家,家里这会都是大房的人。 因此,江氏胆子就大了,直接问她老娘这么一句:“娘,你咋来了?”
于氏睨了眼自家缺根弦的闺女一眼只道:“我来看看外孙和外孙女。”
“哎呀,他俩小的哪用您惦记,劳您受累过来看看~” 江氏压根没听出来她娘说的话外意思,更没注意到她亲娘的目光落在她手上时显露出来的不悦。 梅大虎顺着他丈母娘的视线心中也是有些忐忑,就刚才他丈母娘说的话,他便知道他丈母娘这次来是要做什么的了。 “娘,我刚刚还和孩子他娘收拾东西说回头带着两个孩子去看您和岳父的,好些日子没聚了,到时候好好说说话,中午我再陪岳父喝一杯……这不,您这一早就来了。”
梅大虎陪着笑,只见自家岳母依旧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是有些头皮发麻呢? “是么?这么巧?”
于氏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话,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这位女婿,以及以自己这个女婿唯首是瞻的女儿,心里更是一股无名火。 于氏这表情,江氏自然也看出来了自己亲娘心情不好了。 就在这时候,梅莲也带着梅安从旁边屋里走了进来,给于氏见了礼。 “外祖母,外祖父的身子还好么?爹爹昨日回来的路上还在念叨着你们呢~” 梅莲和梅安的出现缓和了在场的尴尬气氛,梅莲又说了这话,于氏的目光落在了梅莲的身上看了好一会。 “都是好孩子。”
于氏说罢笑着招手,将怀里揣着的两包糖给了梅莲和梅安一人一份,又道:“咱们大人之间还有话聊,你带着你弟弟去玩会吧。”
说着便支走了姐弟二人,直到二人离开于氏又看向自己的大女儿冷哼道:“幸亏两个孩子不像你!”
“娘!”
江氏被于氏忽然的数落涨红了脸。
*** “二牛家的!”魏漂亮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王婶子站在自家篱笆外就喊了一嗓子。 “唉,王婶什么事?”
“有货郎路过咱们村子,在村西头那边停留一会呢,要去看看不?”
这年头待在村子里买东西不算方便,要么就走到镇子上,要么就等着这些走南闯北的货郎的出现。 前者,路远,买个东西一来一回至少两个时辰; 后者,出现时间太随机,人家货郎准备的东西也不一定是自己需要的,但是这种都到了家门口的你不去看看买点,总归觉得自己会错过似的。 “好呀,去看看。”
魏漂亮来这还没见过货郎呢,自然是想凑凑热闹的,让王婶子等一下自己,将衣服晒好之后便转身进屋拿了篮子出门。 “昨天看你们家男人去了镇上赶集,听说是买了不少东西回来?”
王婶也挺好奇的,虽然大家都说他们两房分了家没分到什么钱,但是这些日子下来,看着也不像银钱不凑手的样子。 “嗨,婶子您这话说的,咱们这才分出来单过,家里什么都缺,这遇上集会总该去看看的。 不过男人嘛,一些零碎小物件总归想不起来,今天发现缺了这个,明天发现缺了哪个,我都恨气得呦~” 魏漂亮笑着打着哈哈,看着路上不少村子里的人都在朝西头赶,便道,“看来大家都是这样,昨天赶了集,回家这细细一数啊还是缺点,不然今天货郎来了还是这么受欢迎的呢?”
王婶听着笑了笑不再多言,二人结伴朝着村西边去。 一路上看着不少人都往村西头去了,按照村子里对这货郎的欢迎程度,魏漂亮心底已经隐隐觉得自己大概率会遇见老梅家的人。 然后,在真的看见张老婆子的瞬间,魏漂亮只想说一句“晦气”。 只是 那张老婆子见着魏漂亮也是同样不爽,还没走进呢,她就阴阳怪气道:“真是分家抖落起来了,有点子钱恨不得全花了!”
张氏一想到昨天梅莲说的她这二儿媳家里还花钱买了只老母鸡,她就气性不顺起来。 买了鸡都不知道孝顺他们么? 魏漂亮轻声笑了笑,视线转向别处像是没有瞧见张老婆子似的,看向那边将货郎围着水泄不通的地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王婶聊天,只道:“这银子还是得花在自己身上这才舒服,是吧,婶?”
王婶听着魏漂亮的阴阳怪气,在看着不远处那宛若瘟神附体、怨气十足的张氏那里还不知道眼前这小媳妇在指桑骂槐? “银子当然是在自己手里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王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虽然都是做婆婆长辈的,但是王婶是真的跟二牛家这位婆婆共情不来。
哪有这么磋磨儿媳妇的? 况且,谁年轻的时候不都是从小媳妇过来的?更明白倒霉了的遇上那等子恶毒婆婆是多么糟心的。 “咱们到那边去看看。”不过王婶也不是那等子撺掇人吵架的人,拉着为漂亮远离她这婆婆,只道,“你这婆婆做事真不讲究~和她那位亲家差的可远了。”
“亲家?”
魏漂亮一愣,转瞬便明白这位亲家可不是她和苗氏那卖了人就跑了的。 人家正儿八经的亲家指的自然是她那位大嫂的娘家。 “就是你大嫂家,因为我家大儿媳就是那银水村的,那边的事情我也是听过不少的。说实话,他们家挑了你婆婆这家将女儿嫁过来还真是出人意料。”
虽然魏漂亮还不知道这位她大嫂的亲娘如何,但是听着王婶的语气便知道是个人物。 “听他们说那江大海年轻的时候在外走南闯北积攒了不少家底,结果再回想的路上正好在府城遇到了一位大户人家犯了事。 家里的丫鬟奴婢都被拉出来发卖,他那一眼就瞧中了他现在媳妇,将那几年在外挣得银子全花了,买下他老婆,又特地赎了奴籍。”
“我的天,真爱啊!”
魏漂亮感慨江老头的行为,王婶也是感慨不已。
“谁说不是呢!那于氏年轻时可漂亮了,人家都嘲笑江老头钱全花了,带着这么漂亮的媳妇过苦日子,怕时间一久也是守不住呢! 可是,人家不仅和江老头过了一辈子,生儿育女,几个孩子养的也是各个出息呢!”对此,想到她大嫂那德行,魏漂亮笑了笑没有接茬。 再说了,真有那么厉害的,能乐意和老梅家做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