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叶深摁着薄言,粗暴以待。 话是从他齿缝里挤出来的,没有半丝温存,只有透骨的阴沉、寒凉与狠戾。 “放开我!”
薄言使劲挣了挣,奈何,根本挣不脱。
“放开你?凭什么?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叶深用行动霸道宣示主权。
最终,薄言不再挣扎,唯是瞪着眼睛死死盯着他。 叶深一顿。 他在薄言眼睛里看到了轻蔑、嫌弃、怨恨和不容侵犯的高傲以及永远也翻越不了的疏离。 叶家的大少爷、高高在上的叶氏集团继承人、令无数人艳羡的天之骄子,瞬间被这眼神踩落泥底。 他能够征服一切,独独对这个女人没有办法。 得到了,又得不到。 “薄言,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叶深冷了目光,哑了嗓音,凌乱的气息喷洒在薄言耳侧,透着一丝劈裂感,“你回答我!”
“你不配。”
你不配。薄言的话冷得像是含着冰,瞬间就把周遭燥热的空气给冻凝了,接着,她将头扭去一边,再也不愿多看叶深一眼。 她的态度精准地刺痛了叶深骨子里的骄傲。 叶深眸中的激怒之火“噌”地一下燃起,顷刻烧得他乱了心智、迷了意识。 他一把捏住薄言的下巴,强行将她的头扭回来,强迫她看着。 大宅里的灯火早已全熄,唯有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声音起起伏伏、久久不息…… 当晨曦里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纱帘战战兢兢地照射进来时,两个人还沉沉地睡着。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有刻意压低的声音小心翼翼从门外传来:“深少爷,该起床了。今儿是你获颁杰出青年奖的大日子,可不能迟到啊。大伙儿都在外面等着你呢。深少爷?”
叶深迷迷糊糊“嗯”一声算是回应,这才抬了抬撕不开的眼皮。昨夜折腾到快天亮,总共也没睡上多一会儿。 他勉强睁开眼睛,根据室内的光线判断时间已经不早了,有点奇怪定好的闹铃怎么没响。 眼神划过身侧,他看到了旁边的薄言,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熟,刚才的叫门声都没有将她吵醒。 薄言面朝外,侧身而卧,微微蜷缩着,以脊背对着叶深,尽透着不屈与倔强。 叶深轻叹口气,目光落在薄言光滑若锦的脊背上。 这段时间,薄言胃口不好,人越发瘦了,脊骨和肩胛骨微微凸着,而白皙皮肤上那一块块的青紫与红色印痕则是更加醒目,竟似红梅堕雪一般令人心惊,看得叶深不由地瞳孔一缩,心底掠过一丝不忍,觉得自己不该那般|粗|暴|待她, 可是……唉! 叶深俯下身子,轻吻薄言的侧脸。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能如此温柔地亲吻她,她也才会如此平静地让他亲吻。 忽地,叶深只觉自己的嘴唇被烫了一下。 不该呀?薄言体质偏寒,怎会这么热? 他眉头一皱,赶紧伸手摸薄言的额头,这才确定,薄言正在发烧。 叶深一惊,即刻起身,因为这个动作,又感觉腿上沾着什么粘腻而微凉的东西。 他心下又是一惊,慌忙掀开盖在他们身上的蚕丝被。 下一瞬,他整个人都被震呆——薄言身|下,赫然洇着一大片鲜|血! 哑然的晨光下,那片殷红宛如昳丽妖冶的地狱之花,蜿蜒着、招摇着、怒绽着,是如此令人刺目灼心,而薄言似凉玉般苍白至半透明的身子蜷缩在那片殷红之上,像极了正在被地狱之花吞噬的折翼精灵。 惊艳而绝美。 他们第一次时,薄言也曾,但那早已是一年前的事了,而且也不是这么个夸张法呀!这是? “薄言!薄言!?你怎么了?你回答我一声,薄言!”
叶深摇晃着薄言,渴望薄言能够给他一个反应,哪怕是最能羞辱他、激怒他、刺伤他的反应也好。
可惜,这回,薄言什么也不会给他了。 叶深飞快跳下床,胡乱往身上系一件睡袍,用被子将薄言整个裹住,直接抱起,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门去。 …… “蹬蹬蹬!”楼梯上骤然响起的脚步声,回荡在富丽堂皇的叶家大宅里,回音里满是慌乱、焦急与紧张。
大厅里的水晶灯下,正是喜气洋洋的亲朋齐聚一堂,从老到幼,从上到下,个个衣着光鲜、容光焕发,等待着他们的主角,青年才俊叶深,闪亮出场,一起去参加万众瞩目的杰青颁奖礼。 这可是意义非凡的大荣耀,是他们家族里的大事,也是叶氏集团的大事,甚至是整座城的大事。 可令他们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翘首以待的主角竟会以这种方式出场—— 叶深只披了件睡袍,抱着裹在被子里的薄言,匆忙地从楼梯上跑下来,半步也未停顿,直接穿过大厅,略过所有人,冲向庭院,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把车开出来!给麦院长打电话!快!”紧张的空气瞬间压下来,打散了所有的欢悦气氛。更要命的是,叶深手上、腿上,还有裹着薄言的被子上,满是鲜血!!这画面极大限度地刺激着众人的感官。 “怎么了这是?”
“出什么事了?”
“好多血……”
众人神色各异、反应不一。有听吩咐办事的,有跟上去帮忙的,有交头接耳猜疑八卦的,有悄悄拍照录像的,有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有吓到失声尖叫的,还有直接晕厥的。 “老太太晕倒啦!”叶深无暇顾及身后的一切,留下满厅的凌乱,抱着薄言径直冲到车库边,却被车库工人告知库里留下的两辆车不知为什么都发动不了,而家里的其他车都被调出准备送众人去参加颁奖礼此刻正停在大门口。 大门口……叶深没时间多想,抱着薄言转而又朝大门口跑去。 “深少爷,不能、不能过去呀!”
一直跟着张罗的管家担忧起来,急忙去追叶深,想要拦住他,“深少爷!等一等!”
奈何,上年岁的管家哪里追得上正急得发疯的叶深,只得吩咐院儿里的几名保镖去追。 精壮彪悍的保镖们是能跟得上叶深,却是不敢阻拦,最后便成了“陪跑护送”,一起奔向大门口。 花木环绕的园林曲径本是高贵富雅的象征,此刻在叶深眼中却成了最鸡肋最多余最煎熬最漫长的炼狱之路。若能省下这段路,一步就到大门口该有多好。 终于跑到了大门口。 果然,叶深在大门里侧的车道上看到了几辆擦得锃亮的豪车正优雅排列着,等着带大家体面地去参加颁奖礼。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选了就近的一辆,抱着薄言坐进去,急赤白脸地冲司机嚷:“去医院!快!”
见叶深这样子,几名司机都吓呆了,好在日常训练有素,按照叶深的吩咐办事,倒是没怎么耽误时间。 气喘吁吁的管家紧随其后追过来,然而,他最担心的事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铁艺栅栏大门外面本就围着一群等待拍摄“杰出青年”的记者,刚好把方才的一幕抓个正着: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杰出青年”,抱着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妻子,从大宅里冲出来。 这莫不是,玩|杏|虐|待,玩出了事?! 高清的镜头下,薄言肩颈处密密麻麻的淤青、红痕和被子上的血,就是最好的证据。这可真是爆炸性大新闻呀! 名门|杏|丑|闻,怎能放过?! “轰”一声,记者们如嗜血丧尸一般,全都挤到大门口,隔着铁栅栏,“咔咔”地拍,“砰砰”地撞,“嗷嗷”地叫。 门外情况危急,门里情况更危急。 叶深吼着要开门。 门卫左右为难,司机面面相觑,保镖戴着墨镜假装听不懂,全都看向管家。 管家脸都青了,毕竟,遇到这样的“猛料”,八卦记者们定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挖掘的细节,这一开门,他们准会冲进来缠着家里人刨根问底,可怎么得了。 早就急红眼的叶深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见管家迟迟不动,他等不及,马上跳下车,将一群门卫、司机、保镖,一脚一个地踹翻,亲自按下了大门开启键。 不料,叶深根本来不及返回车里,门外的记者们便如泄洪一般涌进来,将他死死围住,拍着、问着、吵着、嚷着,纠缠不休。 叶深奋力招架,只想赶紧钻回车里,却才发现,自己身上宛若缠了千斤坠,想走一步都难。 他抬眼瞧见竟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八卦记者跑到车旁对着里面的薄言一通乱拍!这彻底戳到了他的底线。 “滚开!别碰她!”
叶深目色骤寒,怒不可遏,直接对记者们挥起了拳头!
他这一动手,场面随即一发而不可收拾。 眼见局面失控,管家赶忙调来更多手下人一起阻拦记者,拼尽全力,才让叶深得以返回车中。 汽车急急地鸣着喇叭,穿过围追堵截的记者群,在一片吵嚷喧嚣和闪光灯的爆闪之下,驶离了叶家大宅。 敬业的八卦记者们依旧不肯放过他们,一部分留守大宅伺机挖掘更深的内幕,另外一部分则是驱车一路咬着叶深的车,时而在两侧夹击,时而在后面尾随,不停地拍。 叶深管不了那些,只是紧紧抱着薄言,喝令司机一路疾驰,即便遇到红灯也不准停歇。 看着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生气的薄言软塌塌地靠在他怀里,那么苍白,那么虚弱,叶深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恐惧。 他嘴唇发青,浑身发抖,不停地念叨:“薄言,你不能有事,我不准你有事!”车子开到叶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不料,更多的娱乐记者早已蜂拥在此等候。看来,消息已然传疯。 好在麦院长提前做好了相应的准备,打开专属通道,方才让叶深的车顺利进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