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玧入东宫的时日不长,前前后后的也就是裴曜赏了几次,平日的月例银子并不多,自然是不宽裕的。
反正还不到那种能花银子不眨眼的地步。 但这种事情上,方玧就还是舍得,轻笑一声,半是讽刺,半是自嘲道。 “爹和嫡母一直说把我送进了福窝窝,我要是不拿些好的回去,怎么对得起他们说的话呢,东西没有了,我自己再挣就是来,长辈,岂能不‘孝敬’?”她这么一说,青容便也没再多话,笑着行了礼,便下去安排了。 待得青容退下后,方玧才托着腮琢磨起来。 这银子要说从哪儿挣最快,必定就是东宫的大财主,太子爷呀。 可惜自打回宫之后,方玧就没见着过裴曜的人。 不过这也才两三天时间,她也不着急就是了。 毕竟前头还排着太子妃和杨侧妃,赵良娣那边有大公子,裴曜也得去看看,而后才会轮到旁人。 这时候上赶着抢人去,极有可能抢不到还招人笑话。 只是这感情该联络还得联络,于是方玧就叫雁微把她早前预备的东西给翻出来了。 一套寝衣。 这是南巡回来的路上她做的。 寝衣不像是别的衣裳,需要繁复的花纹,做起来简单很多。 尤其方玧干多了这样的活儿,手艺是又快又好。 “良娣手艺真好,比宫里针线局的东西都做的精巧呢!”
雁微忍不住夸赞。
方玧笑笑,“熟能生巧罢了,让元和送前院去吧,你把这个送去梧桐苑。”说着,方玧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木匣子。 雁微接过来一看,就见里头是两条精致的抹额。 这也是方玧的心思了。 她看得出裴曜十分敬重太子妃,而太子妃本人也的确是贤良淑德,她这做妾室的,表表敬意绝对没有错。 还能让裴曜知道她的安分乖巧。 雁微得了令,就利落的出去办了。 不多时,这东西就分别送到了两处。 裴曜还没回宫,倒是暂且不知会有什么反应,而梧桐苑这边,太子妃听说碧落斋的人来送东西,倒是稍显意外。 但还是让雁微进来了。 “奴婢给娘娘请安!”
“免了。”
太子妃摆摆手,面色平静。 “方良娣让你拿什么来?”
“回娘娘的话,良娣这些时候见娘娘体虚畏寒,所以特意做了两条抹额命奴婢送来。”
边说,雁微边恭恭敬敬的把盒子递了上来。 大齐男女都是是佩戴抹额的,一来当做饰品,二来用作御寒。 别瞧这抹额只是一小块料子,但护在头部的确是有用的,平素身体抱恙,或是女子产后坐月子保暖,都会佩戴。 太子妃身边的添墨立即上前接过盒子,捧到太子妃面前打开来。 盒子里头的两条抹额都十分的精美。 一条是明黄色绣姚黄牡丹花的,一条是松绿色绣如意祥云的。 上头没有缀什么玛瑙宝石或是珍珠水晶,色彩全都以丝线勾勒,但因为绣法精湛,丝毫不显得寒酸,反倒端庄又雅致。 饶是见多了精致的各类绣品,太子妃也被方玧这手艺惊艳到了两分。 放下手里的茶盏就将抹额拿起来细细看了一番。 “当真是好手艺,方良娣费心了。”
语罢便对着另一个贴身丫鬟吩咐。 “敏思,去把我库里那支桃花簪子拿来,赏给方良娣。”
丫鬟应声,忙就去了。 雁微恭恭敬敬的替方玧谢了恩,就捧着赏赐回了碧落斋。 待她走后,添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就道。 “娘娘看人素来准,这方良娣瞧着的确懂事呢,送这样的东西,可见是亲自费心力的,不枉娘娘您之前在殿下面前夸她懂事稳重。”
“我夸她也是实话实说罢了,那天来请安,周淑人瞧着是守规矩,实则话里话外的挑拨,倒是方氏,虽有反击,却不挑事,宫里的人都这样安分,我也省心。”
太子妃敛眸,似有疲累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敏思在旁边道,“奴婢瞧着,大约只有赵良娣和何良娣两个喜欢闹,杨侧妃也挺安分呢。”
“杨氏?”
太子妃睁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从进府就处处与人为善,敬重我,又与其他人和睦,如今宫里上上下下都夸她贤良呢。”
她这么说,敏思和添墨两个相视一眼有些没明白。 随后便听得太子妃淡淡道。 “她一个妾室,要什么贤良淑德,会伺候殿下就行了。”
两个丫鬟顿时心里有些回过味儿来了,没再多话。 而雁微回了碧落斋后,将太子妃赏赐的东西交给方玧,又回了话,才被安排着去做别的事。 青容在屋里伺候,便笑着道。 “从前太子妃对您是避着的,现在这算是有回应了吧。”
方玧也笑了笑,“是啊,虽然我不是想巴结投靠,可太子妃的态度也要紧,毕竟这后院还是她做主。”
青容点点头,将太子妃赏赐的首饰拿下去收起来了。 前院。 裴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洪正一边伺候着他换衣裳,一边就把今日方玧派人送来了一套寝衣的事儿说了。 裴曜淡淡的点头,不置可否。 毕竟他收到后院女眷送来的东西并不在少数。 不过洪正却又道,“方良娣还一并给太子妃娘娘送了两条抹额,听闻娘娘瞧着喜欢,赏了方良娣首饰呢。”
听到这话,裴曜的面色才有了一丝变化。 “她倒是聪明乖觉。”
洪正笑了笑没接话。 不过裴曜换好衣裳后,还是发话先去怡翠阁看望宋淑人。 就是被何良娣打死了陪嫁丫鬟,自己因阻拦也被误伤的宋氏,裴曜派人送过药材补品,自己还没亲去瞧过呢。 一行人出发,到的时候,却见杨侧妃正带着人从怡翠阁出来。 双方撞在了一起,杨氏立即就上前行礼。 “妾身见过殿下。”
裴曜看她一眼,颔首,“免了,你怎么在这儿?”
“妾身是来瞧宋妹妹的。”
杨侧妃柔声道,眼里显出几分同情之色,“宋妹妹抱病,又伤心不已,妾身不忍,所以来陪她说说话,纾解纾解。”
听杨侧妃这么说了,裴曜的面色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你素来心善,好了,孤也进去瞧瞧她,你先回去吧,等孤得了闲再去瞧你。”
“是,妾身告退。”
杨氏没有缠着人不放,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