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陈三夫人,便是被分出去的二房长子陈三爷的妻子。
二房老太爷没了,如今做主的就是陈三爷,这位陈三夫人也是外城陈家的当家夫人,所以向来自视甚高。 只是,到底身份上在这里摆着呢。 陈三爷自己读书不成,没有功名,但是好在分家时也得了一些薄产,再加上以前自己积攒下的一些家业,好歹也算是有头脸的人物。 当然,只是在外城。 若是到了内城,你一介布衣,何来脸面之说? 偏陈三夫人却不以为然,只觉得自己家也有儿子做官,虽说品阶低了些,但是还年轻呀,以后有的是机会。 陈三夫人是商贾出身,家中银钱颇丰,许是自小受家族影响的缘故,所以此人极为势利,且总以为有钱能摆平一切,当真是有一身的铜臭味在身。 陈三夫人膝下还有一个幼子未曾成婚,今年十五,早该说亲了,只是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这才耽搁到如今。 陈三夫人一开口,所有人都止住声,然后朝她看过来。 陈夫人略带不满道:“堂弟妹倒是好眼光,那位当然是有福气的。对了,说到福气,我倒是觉得堂弟妹才是真的有福气,听说你家兴哥儿今年要参加秋闱?”陈夫人不动声色间,便将话题转到了陈兴的身上。 陈兴已经成亲,去岁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不过听说还是未曾收心,哪怕是被发配到庄子上了,仍然没歇了那种好风月的心思。 陈夫人虽然不爱搭理这个堂弟妹,但是对于他们家的事情,也会略为关注。 听说陈兴到庄子上后,那里的丫环仆妇,但凡是年轻一些,模样周正一些的,都遭了他的毒手,还真是一个祸害! 陈三夫人听她提到儿子,这脸上的笑容便越发地得意起来。 “是呀,兴哥儿书读得好,先生也说了,今年秋闱,必然是会榜上有名的。”
这话一出口,其它夫人们俱是一脸鄙夷之色。 这人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如此地不懂看人脸色,也听不出个好赖话吗? 而且什么话也敢往外说! 此时言词凿凿,届时若是没中,那岂非是丢人? 偏这位陈三夫人蠢而不自知,总觉得自己儿子就是最好的,寻常姑娘还配不上她的儿子呢。 “大嫂,不仅是我们兴哥儿书读得好,我家友哥儿也不错呢,如今大哥也调回京了,来日若是我们友哥儿兴哥儿哪里有不懂的,可得上门来讨教,到时候大哥可不能藏私呀!”
陈夫人的嘴角抽了抽,他家老爷藏得着吗? 你家这俩儿子现在都是秀才功名,若是老爷讲一些深的学问,他们二人真能听懂?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哪来的自信! 有了陈夫人从中插话,这话题也就这样过去了。 陈夫人也是不想让刘若兰不高兴。 那穿着水蓝色衣裳的,可不就是谢容昭嘛! 谁知,这宴席过半了,陈三夫人又将话题给引到了谢容昭身上。 “话说,大嫂,那位穿水蓝色衣裳的姑娘是哪家的?今年多大了?”
陈夫人脸色已经绷紧,握着筷子的手也在发力,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再抽这个女人一顿。 陈三夫人见众人又看向她,便一晃头,颇为得意道:“我家小儿子如今还未曾婚配呢,虽说他读书不成,但是武艺好呀,这是想着等来年参加咱们大雍的武举人呢,日后弄个小将军当当,那也是不在话下的!”
“放肆!”
陈夫人再也忍不住,将筷子往筷枕上重重一摔,怒道:“堂弟妹还需谨言慎行,朝廷之事岂是你能随口议论的?”
陈三夫人还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被她吓得愣了愣才道:“大嫂发什么火?我也没说什么呀!”
此时,一旁的许如意实在看不过去了,这位陈三夫人脑子里头都是浆糊吗? 能坐在这里的,不是官夫人,便是世家女,她一届民妇,何来这般大的底气? “陈三夫人,有些话是不能随意说的,一旦被人当了真,捉了把柄……想想你那个做校书郎的长子吧。”
陈三夫人这才觉得后背发凉。 略有几分心虚地东西瞟了几眼,然后低头吃饭,再不敢随意开口了。 陈夫人都要被这个蠢妇给气死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懂看人脸色的人呢! 另一边的谢容昭她们可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何事,一众小姐们吃着佳肴,饮着果子酿,时不时地再低语几句,气氛倒是不错。 王钦儿也被安排和谢容昭她们坐了同一桌,不过她的注意力更放在了哪家姑娘穿得好,戴的饰品贵重上。 转了一圈,发现能比得过谢容昭的,还真没几个。 王钦儿垂下眸子,暗自琢磨着,得找个比谢家还要强的人家嫁过去才好呢。 王钦儿之所以会有此想法,主要还是曾经听到了一些闲话。 之前跟随父母在任上时,她曾无意中听到了父母的谈话,提及过她的婚事。 当时王进曾想过将王钦儿许给谢修文的长子谢荣辉。 只是被许如意给否了。 理由很简单。 “夫君,不是我瞧不起咱们家的女儿,只是你想着那谢荣晖原本就是长房长孙,后来无奈才被过继到了谢大人名下,饶是如此,仍然占着长孙的名头,如今谢大人官位又比你高,钦儿若是嫡女还好,一个庶女,咱们如何能开得了这个口?”
王进也是饮酒后一时兴起,才有了这个念头。 如今被夫人这么一说,倒是立马清醒过来。 “你说的是,钦儿的身份上还是差了些,晖哥儿我是见过的,虽说才学上不及子成有天赋,但是重在勤勉,而且他为人周正,日后前途定然也不会太差,倒是我不该高抬了咱们家的孩子。”
也因为这个,王钦儿一回京后,便想着先去看看谢府如今的生活。 待她见过谢荣晖一次之后,便觉得当年若不是母亲阻拦,兴许她就能嫁进谢府了。 不过,时日久了,她便将恨意都对准了谢家人。 总觉得是他们瞧不起自己,才不愿意接纳她,压根儿就没想过,所谓婚事,只是她父母间的一句闲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