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将那串绿油油的硕大眼球,又往里挤近了些,近到几乎要挨上她的脸。
“他是—你的—哥哥?”眼前早就流动着那些抓不住的迷离的缤纷色彩。言孜指尖紧紧攥入自己皮肉,尽量强制自己保持住理智,不去看它。 “不然,他还能是你哥?”
“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
从一脸怯懦讨好看着她的季姨,将人牵进家门时,她就有了哥哥。 “嘻—” 鹦鹉尖长的嘴中,忽然发出一阵锐利怪异的笑声。 言孜莫名想起了先前徐欢说的那些话。在人类研究灾厄的同时,或许也有灾厄对人类感兴趣…… “你说了,要送我回去。”
即便不清楚自己现在具体是在哪里,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这只花花绿绿的玩意儿正在将她越带越远。 要等家里那两货找过来,可能就只有给她捡骨头的份。 听到她这话,那串圆溜滑腻的眼珠立即像是被吹涨的气球突起,只剩薄薄一层连接在身体上,看起来十分癫狂悚然。 “信奉—欺骗为乐的—会信守承诺?”
鹦鹉还在取笑她的天真。 但言孜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惊慌,那只不知什么时候挣扎出来的手,翻出匕首,看准时机在它眼珠和身体连接的那层薄膜上,用力一划! 顿时切海带一样,顺利向外翻起成两片。 里头粘腻腥臭的绿色液体涌出,在这片灰蓝的海水中弥漫,仿佛注入一汪剧毒。 视野被遮蔽住。 用尽最后一丝意识戴上潜水面具,整个人便进入半昏迷状态。身形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似乎永远也无法触及底部…… 时间不知到底过去多久,手脚血液都凝滞了一样。她缓和了些力气,向前游两下。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不清楚到底是在海底的哪个旮旯角落。如果不是手电筒防水,下一秒可能撞进哪只灾厄生物嘴里都不知道。 “这下坏了……” 如果是先前的位置,她还有把握能等家里两只来捞自己,但这种地方估计是悬了。 绕了两圈也没能找到路。 放眼依旧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虚空般深邃无底,没有一块石头一根水草更不可能有生命。 “算了。”
既然找不到,也就不想努力了。 没人比她更懂摆烂。 重新收起手电筒,言孜刚想拿点食物出来补充点体力。余光却忽然瞥见一点金色光芒。 似远似近。 微弱飘渺。 如果不是刚刚关了手电筒,只怕还发现不了。 她也不急着马上过去,先将手里的肉迅速啃完恢复了下,这才把背包里能掏的武器全都掏出来,静悄悄靠近…… 她有预感。 这次可能逮个大的。 不过正好,原本她要逮的就是大的…… 无法理解的空间和距离,甚至压根没感觉到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那点金芒就已经在眼前放大了。 比日光更柔和,又比月光更明亮。 这些都只来自一根金灿灿垂落的枝藤,之前见过的那棵禁忌之树和它十分相像。 但对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 明明只是一根藤蔓,心底深处却还是不由自主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像是刻在本能里的认知。 四周一片漆黑,无法望到它究竟伸展向何方,也无法探寻它的根源到底在哪。每当要凝神认真去看去想时,眼前都只有一片刺目金光。 言孜能感觉自己全身都像是笼罩在一片暖阳月辉下,仿佛从头到脚都要融化开。 那股力量根本无法抵抗……就仿佛造物主对物件的摆弄,轻而易举,天性如此。 言孜拼尽全力也只瞥见枝叶最上方的地方,似乎垂挂着一个金色的类似果实的东西……而它身上一圈显示的是几个模糊的数字,对应着几道诡异怪诞的阴影…… 其中,12和24正是她最为熟悉的白日和黑夜。 “灾厄主宰……” 强忍下那股模糊,言孜迅速反应过来。 和时钟不同,这上面的应该只有灾厄神明。 她努力睁大眼,顶着那股仿佛能将灵魂抽离的金白光芒,想要数清到底有几个。 “1、3、6、9、12、15、18、21、24……” 越数越心凉,整整九个主宰神明。 一个尚且都是未知的恐怖存在,而且还只是通过梦境的非本体降临,这要是九个全都被放出来…… 她默默咬紧牙。 视线转回的那最后一瞬,金苹果的最上方隐约闪了一下,似乎又出现了一个数字,只不过上面没有任何对应的阴影。 言孜正想再认真细看时,眼前那棵些枝藤忽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腿上一凉,似乎有什么滑腻冰冷之物缠了上来……视线转去,毛骨悚然。 “这是……” 那是一只仿佛小山般的生物。 水底下光线昏暗,但她也不敢打开手电筒,只能依稀窥见那团黯绿巨大的轮廓。 它半个身子还陷在底部淤泥里,只有那张猩红的血盆大口还张着,里头探出无数树根状的触手,蜿蜒向各处…… ▲黯绿蛤蟆:P50 用了人家触手那么多回,倒亲自终于见上正主一面了。 不过这福气言孜宁愿不要。 好在那只蛤蟆似乎是陷入了冬眠前兆,安安静静地趴在那儿一动不动。触手尖端也都像人睡着低头一样耷拉着,上面的眼珠全都紧闭着。 言孜不敢惊动它,一点一点悄然移远。 随后立马打开后台,给童声发消息,“定一个你现在的位置,我马上过去。”
她记得上一次,黯绿蛤蟆所在的就是童声的那片海域,所以他现在应该就在这附近。 “好的,言姐。”
小少年办事稳妥,很快定好位置,又将定位器交换给她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啊姐,这又不是登岛组队,咱们两个一人一个地,你怎么过来……哇啊啊啊啊!!!”
话音刚落,水下忽然哗啦一声。 有道修长身影扒拉在他木筏边缘,从下面钻了出来。 童声被吓一跳,有些傻眼。 “言、言姐?你这是怎么了……木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