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一进来,就皱起了眉。他问一个士兵:“上头有没有和你们说过怎么防疫?”
士兵不以为然地说:“上头说了一大堆,我们怎么记得住啊。”
陈渊摇摇头说:“这些东西都是用人命得出来的宝贵经验,是能让你们不得病的,你们怎么不遵守啊!”
他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一进防控区,就发现了一大堆的问题。首先就是卫生问题,街上还是有很多垃圾,角落里还能看到一些大便,一看就是没有好好的打扫。其次,士兵们喝水还是在喝生水,根本就不喝开水。陈渊问了一下,结果士兵们嫌麻烦,因为烧水要柴,而木柴要派人去城外砍。人手都用来防止病人跑出来了,砍柴的人就少了,这样一来,柴本来就少,要优先去做饭,这烧水也就没人去做了。陈渊在防控区里看了一下,发现他们唯一做得好的事,就是发现人死了,马上就会拖走给烧掉。陈渊摇摇头说:“看来我之前写的防疫手册是白写了。”
士兵在旁边说:“当然白写了,我们好多人都不识字,写了也看不懂。”
陈渊叹了一口气说:“上头的想法可能是好的,可是传达到下面,所有的命令全部走形了。”
这是千古难题,别说大明朝了,就算到了后世,这面对面的传话,一样能出错,只能说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造成的。陈渊只能说:“我会安排人在这里宣传的,务必让所有人都要清楚要怎么防疫,绝对不能偷懒!”
他一边走,一边和身边人说着。走了没一会,他就到了重病区了,这里的病人全是重症患者。他刚来,就有好几个人断了气,被人给抬走了。陈渊随便找了一个人看了一下,然后脸色一变。高烧、头痛、四肢疼痛、淋巴结肿大,这是典型的鼠疫的症状!当然了,有些人不光有鼠疫,也有痢疾,两种病全都有。这个事情就麻烦了,两种瘟疫夹杂在一起,这让防治的工作难度加倍了。士兵在旁边问道:“大夫,他这是不是痢疾啊?”
“不是,是鼠疫!”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一变。鼠疫又叫黑死病,是杀死人类最多的疾病之一。当年蒙古西征,把鼠疫带去了欧洲,杀死了最少两千多万人。可以说鼠疫改变了人类的进程。陈渊没想到这里居然出现了鼠疫,这下真的是麻烦了。大家全都慌了,有人问道:“我们怎么办啊?”
“我们不想死啊。”
“别慌,还有得治,我们最重要的是不能慌,只要一慌,全都完了。”
陈渊离开了重病区,他要去和朱瞻基商量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陈渊回到了防控区的入口,然后开始消杀。他全身用石灰水淋过,然后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直接烧了,这才出来。朱瞻基一直在这里等着,陈渊一出来,他就问道:“师傅,情况如何?”
“有些复杂,里面不光有痢疾,还有鼠疫!”
朱瞻基脸色大变,鼠疫和痢疾不一样,痢疾的致死率并不高,而鼠疫则是杀人无数。耿忠一听,也是大叫道:“把所有没得病的人全部迁出城,然后杀光城里所有的病人,再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
陈渊翻了个白眼,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也只有这种莽夫能想得出来了。他说:“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旁边一个大夫说:“可是我们没有治鼠疫的方子啊。”
一直到明末,对于鼠疫都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好办法。中医对鼠疫都是以防为主,一直到清末的甲午战争时,才有医生吴宣崇在《治鼠疫法》里写出了比较好的治鼠疫的药方。陈渊说:“我这里有一个方子,可以治鼠疫,你们记一下:连翘三钱,柴胡二钱,葛根二钱……”所有大夫开始记了起来,这就是陈渊没有找太医的好处。太医个个心高气傲,你开出了方子,他们会先质疑,说这药方哪里不对,时间全都耽误了。而民间的大夫则不敢和陈渊作对,因为陈渊是官,他们是民,自古民不和官斗。他们只需要老实听话就行了,这样就算是出错,也是上头的错,和他们没关系。而陈渊要的就是他们老实,他们只需要听陈渊的去做就好了。陈渊说好了药方,问朱瞻基:“这些药材能弄来吗?”
朱瞻基说:“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你开出方子就好。”
“行了,让大夫们去熬药吧,你再把防控区的士兵集中起来,我和他们讲怎么防疫。”
“可是你不是写了防疫册子嘛,直接给他们看不就完了嘛!”
陈渊翻了个白眼说:“你也要他们能看得懂啊,好多人不识字,你不知道啊?”
朱瞻基吃惊的看着他,这事他还真不知道。朱瞻基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民间的疾苦,他还真的不清楚。耿忠说:“面对面的教他们的确要好,给册子他们看,他们真的看不懂。你要是大白话还好说,要是文言,那真的是要了我的命了。”
耿忠还算识字,可是看着那些之乎者也,也是头疼得要死。他把防控区的士兵全部召集到了一起,陈渊开始面对面的告诉他们该怎么防止得病。他说得很详细,同时又不是太深奥,所有人都听懂了。这时候纳兰素敏和王素素也混在人群里,她俩化妆成了普通的民妇,被安排给大伙做饭。纳兰素敏死死的盯着陈渊,然后说:“这人是个人才!”
“姐姐,他就是一个医生啊,大明这样的医生很多吧!”
“不,像他这样的人很少!医生最多会治病,而他不光会治病,还能把大道理说得简单易懂,能让所有人都能听明白,这就很不容易了!”
“那又怎么样,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回头我们找机会,把他暗杀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嘛!”
纳兰素敏没有说话,她在思考是要把这人抓走,还是直接杀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