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贵妃的眼神也猛然一动，手指无意识一紧。谢锦昱的病，白绫刚才解释过了，她能治。所以昭烈帝问的，一定不是他的病。“他的痴傻到底能不能治好？”
昭烈帝带着一丝期待问。白绫感觉这团真相就好像是火一样，她已经包不住了。“陛下……”白绫还想再说什么，解释一下。昭烈帝已经猛然站起来，厉声道：“你告诉朕，锦昱的痴傻是不是已经好了？他也是装的是不是？你和他，你们都在装傻？”
白绫脸色煞白。“你又不会武功，怎么能确定能保护好他？”
他原先觉得是白绫有问题，可是现在另一个想法冒出来，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才是真相。他的儿子，他最喜欢的儿子，不傻了！“我……”白绫没有想到昭烈帝能发现这么多蛛丝马迹，她所有的解释和谎言，现在看起来都很苍白。舒贵妃站起身，拉住昭烈帝的手，在他手背上安抚的拍一拍。“陛下要怪罪，就怪罪臣妾吧，这事……也是臣妾要隐瞒陛下的。”
舒贵妃一脸歉疚，她瞒了很久，却没想到，还是会有瞒不住的一天。昭烈帝震惊的抓住她的手：“你说什么？锦昱真的不傻了？你们为什么要骗朕？到底怎么回事？”
舒贵妃见他这样期待，心中难免有些难过：“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锦昱的情况，比陛下想的要复杂。”
这次没有让白绫说，舒贵妃将谢锦昱人格分裂的事情告诉昭烈帝，并且着重强调。他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会变成正常人，绝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心智不全的痴傻儿。昭烈帝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病症，当即问道：“这可是真的？这种病，能治好吗？”
舒贵妃摇摇头，看向白绫。昭烈帝也看向白绫。白绫：“……恐怕有些难。”
她只是个中医大夫，又不是精神科医生，隔行如隔山啊，她最多治一治谢锦昱的身体，怎么可能把谢锦昱的人格分裂治好呢？再说，昭烈帝眼中的“治好”，跟她眼中的“治好”，也不是一回事。昭烈帝想留下的，是那个分裂出来的二号人格。可是原本痴傻的谢锦昱，才是主人格。“朕命你把他治好！”
昭烈帝才不管这些，他一听说自己的好儿子居然有可能不傻，激动的恨不得拆了房子，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有些难”？“朕不相信他清醒的时间极少，碎万山的时候他不就清醒了吗？还有救昭华的时候，也是他把你带进宫的吧？”
昭烈帝越说越激动。他有一个什么宝藏儿子啊！他的儿子武功极好，能在戒备森严的宫廷带人进来，又有谋略，敢带着白绫闯入土匪窝。谢锦昱现在只是差一点，他就像是蒙尘的明珠，只要他好起来，完全有能力担当大任！舒贵妃内心挣扎一下，也猛地一拍桌子：“对！锦昱既然有这个征兆，就一定能好起来。白绫，你是他的王妃，你救了他的性命，母妃相信你。”
“太医都治不好他的病，是你救了他，现在他总在清醒与痴傻之间切换，你也能救他。”
白绫眸光震惊，吃惊的道：“陛下，母妃，谢锦昱现在的情况就好像一个身体里有两个人，要是他从此再也不傻了，那就意味着，现在你们熟悉的这个谢锦昱要消失了。”
“你们真的舍得吗？”
她理解当父母的希望孩子好起来，可是如果好起来之后，就彻彻底底变了另一个人呢？昭烈帝道：“什么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个人，你们不是说，聪明的那个有傻的那个所有的记忆？反而是傻的那个什么都不知道。那不就证明，聪明的那个才是锦昱本身。”
白绫哑然，不能这么算啊，她占了原主的身子，有了原主的全部记忆，可是她跟原主，确确实实就是两个人。谢锦昱也同样。但她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了。她沉默了一瞬，不再跟他们争论这件事，只是道：“殿下的病，儿媳也闻所未闻，恐怕无法治好他，陛下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昭烈帝看了她一眼，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一点不情愿。“你不想治？”
昭烈帝扬声。白绫无语。她真的治不好，虽然也确实不想治。要治也是把二号赶走，怎么能让他鸠占鹊巢呢？可惜白绫还是太年轻了。封建社会的特色在此刻提现的淋漓尽致。“白绫，你要是治不好他，朕就以欺君之名，要了你的命。”
昭烈帝淡淡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决定的事情，下面人就一定要做到。如果不听话，他随时可以要了那人的命。白绫有点憋屈，还是当个傻子好，现在呢？白绫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景王府，跟脚上套了两个沙袋似的。“嘿！”
一只草编的毛毛虫忽然落在白绫面前，谢锦昱漂亮的脸露出来，“你回来啦？”
“咦？你怎么这么表情。”
谢锦昱道。白绫一向很配合谢锦昱玩这种捉迷藏一样的弱智游戏，可是现在，她眼中含泪，双眼通红的看着谢锦昱。谢锦昱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被吓到了吗？下次爹爹不拿毛毛虫吓你了，给你编个蚱蜢好不好？”
白绫哭得更惨了，她猛地抱住他，双手拍着他的后背，大声道：“你父皇不要你了，你父皇要我杀了你。哇——”谢锦昱：！她在说什么胡话？父皇怎么可能不要他？“瞎说，父皇最爱我了。”
谢锦昱道。“哇——”白绫哭得声音更大了，她明明已经不再装傻，但现在看起来，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像傻子。赵管家和明澜在一边看着。“王妃不会进了趟宫，受刺激了吧？”
赵管家疑惑，显然，他也完全不信陛下会杀谢锦昱。开玩笑，陛下可喜欢这个傻儿子了。明澜摇摇头：“没有吧。”
然后又点点头：“可能是，陛下让她治好殿下的痴傻，她要是治不好，陛下就杀了她。”
“啊？殿下已经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治得好？这不是难为王妃吗？”
赵管家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