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柳氏就被蚊子咬醒了。她哭丧着脸四处挠,浑身上下奇痒无比,连脸上都是蚊子包,上回没被蜜蜂蛰的地方,现在全补上了。她刚给胳膊上的蚊子包掐个十字,祠堂的大门砰一声就打开了。柳氏吓了一跳:“老老老老爷……”然后立刻爬过来哭:“老爷,我知道错了,您别让我跪祠堂了,我这就去抄经书。”
白善被她那一脸包给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她来。“母亲,你的脸!”
白芷跟在白善身后,也被吓了一跳。“这里蚊子太多了,还熏人。”
柳氏委屈道。过了一晚,白善已经气消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看见柳氏这么惨,绷着脸道:“起来吧,给列祖列宗上香。”
柳氏如蒙大赦的起身,三人一起上完香,白善道:“柳氏回房,找个大夫给你补牙,之后去抄经书。芷儿去景王府送东西,再去给你姐姐赔罪。”
“送什么东西?”
柳氏诧异的问。白善冷冷的看她一眼,将景王府送过来的清单扔给柳氏。柳氏看一眼上面的东西,立刻头晕目眩。一百两金子……不,五百两金子……加起来就是六百两!“凭什么给她?”
柳氏忍不住怒骂道。白芷悄悄去拉柳氏的衣角,让她别说了。以为她没有抗议过吗?差点又挨父亲一巴掌。柳氏心中忐忑不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生怕白善反悔,让她继续关祠堂。白善深吸一口气:“凭你签的那句要什么给什么。”
柳氏脸色煞白,她签的……那不是为了衡儿吗!白绫那个傻子又没有治好衡儿,为什么还要给她?看着白善的表情,柳氏一个字也不敢再问了。“要好声好气的赔罪,再让我知道你阳奉阴违,别怪我动家法。”
白善冷飕飕的对白芷吩咐。白芷一个哆嗦,心中不快,也只能回一句:“是。”
等白芷走了,白善才又看着柳氏道:“哦,忘了说了,我卖了你的嫁妆。”
柳氏一惊,等听清白善说了什么,眼睛都瞪大了,连手都在颤抖,嘴里嘶嘶漏风:“我,的,嫁,妆?”
她的嫁妆其实是升为主母的时候,白善给她置办的,将白绫母亲的东西原封不动的给了她,还添了些商铺地契。但她占了这么多年,早就当成是自己的了,准备等两个女儿出嫁的时候分一分,现在居然全没了?“六百两金子,你以为尚书府有几个六百两?”
白善沉下脸。给白绫置办的嫁妆,后来讨好她送的东西,再加上这六百两,尚书府已经是个空壳子了。他又已经被暂时停职,就算复了职,十年之内也没有俸禄。柳氏气得牙痒痒,要不是拿了她的嫁妆,白善也不会让她从祠堂里出来吧!亏她还以为白善是顾念着多年夫妻的情分。自从那个傻子白绫回来之后,白善就彻底变了,给她送东西不说,现在自己连嫁妆都没了,再这样下去,府中哪里还有她和几个孩子的位置?等着那个傻子登堂入室蹬鼻子上脸算了!“你现在眼里都是那个傻子,哪里还有我和几个孩子?”
柳氏怨恨的拉扯着白善的胳膊,白善不耐烦的推开她,转身走了。柳氏怔怔的落泪,完了,全完了,老爷真的不喜欢她了。不能再让那个傻子活着了,杀了她,说不定还能拿回这些东西。梅妃的事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陛下又护着白绫,想让她死,并不容易,柳氏着急的想了一会儿,忽然目光一转,冷笑一声,有了主意。她要不是景王妃,还会有人这样这样护着她吗?等一回去,她就立刻找来吴妈:“你去一趟庄子,把照顾白绫的嬷嬷带回来,动作要快。”
白绫一天不除,她就一天忍不了!吴妈应一声“是”,临出门柳氏又叫住她,捂住自己的嘴喊道:“先找个大夫来给我补牙!”
白芷带着给白绫赔礼道歉的金子,站在了景王府门口。任由别人对她指指点点。“这不是昨天在景王府门口拉屎的那个吗?”
“昨天欺负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来道歉吗?”
白芷的拳头握在袖子里,要忍,要忍,不能生气。“王妃姐姐还不让我进去吗?”
白芷带着笑,好声好气的朝景王府的门子道。“啊——”门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慢悠悠剥开一个香蕉,等吃到还剩最后一口,才囫囵道,“已经让人通报了,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