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让她抄的佛经,她抄了几卷?”
昭烈帝揉着自己的脑袋,缓缓开口。白善一愣,冷汗就冒出来了:“两、两卷了……”是两卷吧?他之前问柳氏,柳氏就是这么说的。“你回去,让人拿来给朕看。”
昭烈帝平静道。白善一怔,就这?这就完了?不罚他一个看管不严之罪吗?“还不去吗?”
昭烈帝的声音依旧很平静。“臣这就去!”
白善立刻告退。谢锦川看向自己的父皇:“这个柳氏,实在是太过分了,父皇这次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他心里其实知道,昭烈帝越不说话,就越证明他很生气。这全都是暴风雨前的寂静。但他还是要多骂柳氏两句,毕竟,他从来也没有像今天一样被恶心过。白善回到府中,一眼就看到了白芷:“你母亲抄写的经书呢?”
白芷哭丧着脸,正要跟父亲倾诉她今天受了多大的委屈,忽然冷不丁听他这么一问。“在母亲房里吧……”白芷说完,又委屈道,“父亲……”“行了没空听你扯。”
白善扔下一句话,就往清河院去了。内室的桌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厚厚的两本经书,一本严楞经,另一本名字磨损他看不到。白善拿起边上放着的纸,只看了一下就立刻头皮发麻。两、两行?说好的两卷呢!白善顿时就汗流浃白,一张纸上写了一行,我的个老天爷啊,这让我怎么跟陛下交代?白芷追了过来:“父亲,母亲和女儿今天在景王府受了好大的耻辱,母亲现在还在提刑司呢,父亲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她眼中带红,一派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着楚楚可怜。白善却气得浑身颤抖:“你还好意思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你母亲的经书?陛下当着翊王殿下的面问我,为什么你母亲分明在禁足,却还能出府!”
白芷被白善给骂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可是父亲最喜欢的女儿啊。“父亲,这怎么能怪我和母亲?你不知道弟弟都烧成什么样子了,这都是那个傻子,她不知道做了什么,让我和母亲在众人面前如此出丑……”“谁让你们去的!”
白善直接打了她一巴掌,中途还碰掉了一个砚台。白芷吓得后退两步,墨汁溅到她衣服上,她脸上一个明显的红印,捂住脸更加委屈道:“爹爹居然打我?”
“我是你爹,我打你怎么了?”
白善正在气头上,“这些年,真是把你宠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白芷的眼泪啪叽啪叽的掉。外面的小厮来传话:“陛下派了公公在前院等着,问老爷有没有找到夫人抄的佛经。”
白善深吸一口气,拿了那两张几乎空白的纸就愤愤出门。白芷听到这话,这才猛地瘫倒在地上。陛下居然让人来要母亲抄的经书?这不是完了吗?白善出了门,正好跟迎面而来的柳氏对上。柳氏浑身的恶臭,连下人都离她好几米远,这会儿看见白善,顿时委屈的不得了:“老爷——”拉着长长的尾音,大门牙漏着丝丝的风,就往白善这里跑。白善睁大眼睛:“你站住!”
柳氏今天糟了一天别人的白眼,现在见白善也这样对自己,顿时哭起来:“多年夫妻,没想到老爷也嫌弃我,我不活了!”
她实在太悲愤了,提刑司那么多人,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都在给她翻白眼,都在对她指指点点!浑身的屎和恶臭,这简直比把她扒光了都难受!至少她的身材还不错。“你不活了?呵,我看你这回是真活不成了!”
白善眼神冰冷,“陛下让你禁足,你当真是胆子大,竟敢私自出府!”
“我、我那是为了景王殿下的安全着想啊!”
柳氏早就为自己的出府找好了说辞,白绫是个妖女,怎么能让她害景王?昭烈帝一向心疼儿子,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处罚她的!“那这个呢,你又怎么解释?”
白善将她这些天写的两句佛经拿出来,要不是这东西还得交给陛下,他真想直接扔到柳氏身上去。柳氏的脸色刹那间就白了。陛下不是说禁足一个月吗?这才半个月不到,她想着过两天再开始写,也来得及。谁知道陛下现在就会要!“柳氏,我实在是没想到,你现在做事居然如此不顾首尾,恐怕这回,连我也保不住你!”
毕竟,他也没有下一个十年的俸禄可以罚了。白善转身走了,柳氏吓得脸都要白了。尚书府门口,白善从门内匆匆出来,正诧异为什么宫里来的公公不在前厅,就看到了他。“您进去坐坐……”白善下意识道。公公摆摆手,他为什么出来,白善心里没点数吗?“柳氏抄写的佛经呢?”
公公问道。白善犹豫一瞬,一狠心,将手中给的东西递给公公:“实在是下官看管不严,下官会向陛下说明……”“不必了。”
公公只随意撇了那两行字一眼。白善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不必了?敢问公公,这话的意思是……”“不必进宫了,”公公尖着嗓子道,“陛下说了,您手上的活儿先移交出去,您和您夫人一起抄。什么时候抄够了一百卷,什么时候再说。”
“什么?”
白善大惊,怎么会连他也一起连累了?公公将那两张纸揉成团,随手扔回院内:“这点东西,就不用到陛下面前丢人现眼了。”
白善背后冷汗涔涔,只得哭丧着脸:“是,下官知道了。”
他满脸的颓丧之色,他已经被扣了十年俸禄,现在又被停职,他今年年近五十,以后的官场上,还有他的位置吗?“尚书大人,这是我们王妃列的清单,给府上公子诊病的费用。”
一个小厮跑过来,手上拿着一个单子。白善哪知道还有这回事,接过单子一看,顿时吐血了:“这是什么?”
小厮微笑道:“白大人该不会不认账吧?这可是您夫人亲手签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