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区,算得上是赛博城的老城区。
这里的历史不一定真的存在,但居民的记忆确实是这么显示的。 老城区始建于若干年前,战时将下水道临时修筑成防空洞,战后重新修筑,但仅限于一些主干道,一些细末的分支及暗洞则是成为一些地下组织或者是流浪汉聚集的场所。 当然,这一点安不尘同样清楚,她是经过考察才最终选定自己道府位置的,这个暗洞附近就是下水道的主干道,是巡逻机器人经常出没的区域,所以这里的人并不多。 不过这个暗洞通往一个很深的迷宫,那里似乎有面积很大的“非巡逻区”,里面暗藏的赛博人并不在少数。 在赛博城的C区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这里天堂与地狱共存,只不过天堂是天堂,地狱是地狱。”天堂指的是C区的中央核心区域,边缘区域是人间,那么地狱指的自然就是这错综复杂的地下空间。 然而小仙姑对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兴趣,她已经进行了整整两天半的打坐,紧张的心绪早已平复。 很显然,那个女修士最终还是没能从鬼人管理局的手中逃脱,已经永远地消散在这个赛博城中了。 那么接下来只需要等虞良离开,她就能回归宇宙,安然地从这个副本逃离。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毕竟现在她隐隐能感应到这座城市里沉睡的那个东西依旧没有苏醒,这种情况下一切都好说,不会出什么大事。 …… 不对。 打坐静不下心。 当识神脱离元神出世的时候,她的灵感中就出现了一种危机意识。 冥冥之中,似乎有象征着“灾祸”的命运线朝这里来了。 这一点的准确性,安不尘尚还不能判断,但她已经是毫不犹豫地准备跑路了。 嗯。 适合鼠鼠生存的下水道有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单恋这一处呢? 虽然说这个道府温养了两天,已经积攒了不少的能量,放弃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惜,但又怎么样呢? 有舍才有得,在有可能危及自身的灾祸面前,安不尘是丝毫不在意这点收获。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她就打包完了自己的行李,出现在暗洞的门口,将脑袋鬼鬼祟祟地探向拐角外面,看向下水道的主干道。 在白色的灯光下,水泥修葺瓷砖铺设的渠道里水面平静,主干道向两头分别延伸,看起来仿佛通往没有终点的无穷无尽。 到了真的要离开的时候,安不尘的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些依依不舍。 像这两天这么安逸的日子的才是她喜欢的,虽说是清贫,但还算舒适。 “是这里吗?”
“应该就在这附近,往前面探一探。”
“这肯定就是赛博城副本里的大事件了,说不定找到新的鬼人起源。”
“新的鬼人起源就把你打发了?我猜这和根源怪谈有关系,要是能解决根源怪谈的话……” “小声点,这里可能还有别人,闻风而来的玩家不在少数。”
一行人从远处快步走过来,他们应该是使用了特殊的道具,所以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状,静止不动时几乎时隐身,移动时则是会在身体的周围泛起透明状的涟漪。 他们的脚步声同样很轻,若不是开口交谈的话安不尘也是未曾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有人。 听起来这个下水道里即将出现一场大事件? 安不尘停住脚步,又偷偷摸摸地缩回去,然后取出了几张隐身符,准备混出去。 “把红外开了,别的玩家可能也有这种道具,光学迷彩装在这赛博城里并不算是罕见。”
玩家紧跟着的话语又让安不尘收起了隐身符,她想了想,又重新缩回暗洞之中。 算了,等这帮玩家离开之后再溜出去。 带着这样的念头,安不尘这一等就是等了半个小时。 很离谱。 本来人迹罕至的下水道竟然不断地涌入玩家和赛博人,其中有雇佣兵有执法局,甚至还有义体化机械部队。 而安不尘则是完美地暴露出自己的性格缺点,一旦遭遇危险就会变得犹豫,然后拖延时间想要寻找更好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下水道中不断有零星的玩家或是赛博人往来,他们将自己隐藏在一个个暗洞之中,伺机而发。 这就导致安不尘被堵在暗洞里,直到那支义体小队出现在暗洞的附近,就地隐藏、驻扎,随时待命。 安不尘在脑海中构建出道府周围的情况,清楚地意识到现在的防空洞已经被渗透烂了,更是有着不少官方的暴力机构出没,实在是太过危险,所以她彻底放弃搬家的想法。 转身缩进暗洞的最深处,拼命用钢板加固自己的道府,然后利用这段时间收集的能量屏蔽了所有人。 算了,不出去了。 反正根源怪谈醒过来都不一定能找到她,除非有人把下水道炸了,否则她肯定是安全得很。 此刻,并非是安不尘所在的区域如此,C区城郊大部分能通往下水道的井盖都被打开,玩家、因悬赏而来的雇佣兵、执法局的执法者纷纷涌入下水道中,又或者是埋伏在周边地段的街道上。 听说,这个九阴教的教徒里有不少富豪,这些年里九阴教没有少敛财,所以绝对算是个香饽饽,在这时候便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在孤城,清剿“地下帮派组织”是一门生意,一门由政府主持的生意。 能赚,就继续;不能赚,就停下。 政府层面在一开始并不会派遣大量的部队,而是号召有识之士、正义分子一起行动,将“剿匪”变成一门人民群众都参与的生意。 嗯,劫掠匪徒是不会触犯任何法律问题的,只要根据个人所得交税就行。 正是因此,这一次看似油水丰厚的行动吸引了各路牛鬼蛇神,他们都在等待一个信号,伺机而行。 而虞良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他早早地占据了一个有力的位置,研究着建筑师发来的下水道地形图。 与此同时,建筑师也在往这边赶,这下水道里战斗,他的能力能派上大用场。 —— “目光”变多了。 身为猎人,李花朝清楚地知道“猎人”和“猎物”在一些情况下是会发生转变的,所以对那种带着审视的目光是比较敏感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工作的那些教徒就出现了一些变化。 原本的教徒都是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的,工作起来很利落,对周围环境不甚在意,而现在却是有极少数教徒悄悄地观察着周围,工作也是笨手笨脚的,就像李花朝自己一样。 有问题。 那几个人肯定有问题,他们是混进来伪装成教徒的。 可是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也盯上这个九阴教了? 抢生意的? 一瞬间,李花朝就咬起了牙,像是护食一般,用带着愤怒的眼神看着那几个家伙,心中暗自计划着,等会儿就向九阴道祖举报。 嘶—— 不过话说过来,这九阴道祖究竟躲在哪里啊? 自己都来这儿潜伏好一会儿了,完全弄不明白这里的邪教是个什么路数。 他倒是想强闯来着,但这道场内部四通八达,跟个蚁穴迷宫似的。 一旦他在这地方大显神威,那九阴道祖肯定就走小道溜了,头目溜走就等于任务失败,所以李花朝在找到九阴道祖前是不会随意出手的。 李花朝看看周围,这邪教的道场比他想象中的更大,他所在的外围道场都是由坚硬的混凝土堆砌起来的,洞顶有一排水泥管道延伸,大概是为了通风而设置。 空气中并没有地下通道中特有的那股霉味,反而是一缕有些厚重的香味,大概是在某处焚着特制的道门香。 石质通道将道场分隔成大大小小的若干个房间,有的用来打坐修行,有的则是用来传道受业。 而在稍微核心一些的地方则全部使用大理石等高级石材重新装修一边,显现出地下道场的别有洞天。 光是看着,李花朝就知道这道场的核心区域花了很多很多钱,他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种邪教会这么有钱。 大概是因为这邪教笼络了一些有钱人作为教徒吧,毕竟有钱人心里都藏着点亏心事,得信点什么捐点什么才能安心睡着。 李花朝的耳朵捕捉到声响,他停下手中的扫把,转而看向某个空荡荡的区域。 一双布鞋轻点,飞快从从黑暗中移动过来,他只能听见脚步声,只能看见地上的脚印和浮动的尘土,看不见究竟是什么人往这里过来了。 直到这个人在灯光下站定,身形才缓缓从灯光中浮现。 此人穿着和李花朝身上一样的长袍,配上大兜帽掩去半张脸,他语气生硬,飞快地说道:“有些人混进来了,网上的消息很多很乱,但大概是有人要暗杀九阴道祖。”
在场的教众中走出来一个理事人,他抬头拉起兜帽,眉头一拧:“让那些已经清除阴孽的教徒去收拾他们就行了,道祖一直在祭台上,能出什么事?”
“人手可能不够。”
隐身人摇摇头,“而且那些人可能就混在外围的这些杂役中,你让他们把衣服都脱了,检查一遍,然后带到中央祭台那里去,让道祖为他们清除阴孽。”
“什么?”
理事人疑惑,他似乎是还没有了解到网上的情况,对这次需要用到这么多的鬼人感到惊讶。
“照做。”隐身人语气依旧生硬,他似乎只是个传话的,在将指令送达后就立刻去往下一个杂役教徒的聚集地。
而理事人则是转过身来,面带灿烂笑意地看着眼前的这数十个杂役弟子,大声说道:“你们非常幸运,只进行了三个月的修行就获得了面见道祖的机会!接下来道祖将会为你们清除身上的阴孽!”闻言,整个房间里的杂役教徒们纷纷摘下兜帽,向着理事人行礼表达感激之情。 李花朝自然是学着其他人的模样照做,心中不由得叫好。 看起来这些抢食的家伙们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们为他提供了一个找到道祖的机会,要不然只靠李花朝自己的话,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接触到道祖。 况且阿泽给出的推论是,这个道场里最多可能存在着500个鬼人,这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数目了,想躲都躲不开。 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等见到了道祖那就好说了,以他的水平应该能悄无声息地狩猎掉道祖然后逃之夭夭。 嗯,一定要悄无声息。 李花朝在心中做好简单的计划,然后再次看向那个理事人。 “不过我刚刚接到了情报,有一些宵小之徒混进了杂役教徒的队伍之中,而且有可能就在你们这些人里,所以要进行一些必要的检查才能够带你们面见道祖。”
理事人舔了舔嘴角,然后从杂役教徒中随便挑选了一个长相脱俗的弟子,“来,站到我的面前,把衣服都脱了,让我检查一下。”
由于平时这些杂役教徒的流动性很强,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戴着兜帽,所以理事人对这些杂役教徒的面容并不熟悉,只是单纯挑了个长得符合他审美的男人。 “我?”
李花朝一愣,他没想到这么多人随便一抽就会抽到自己,但现在是面见道祖前的关键时刻,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走到了理事人的身前,顺手叫外面披着的长袍脱下,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
在这么多人面前只穿条短裤倒也没什么,毕竟在场的人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完全可以坦诚一些。 然后李花朝就感觉到理事人的手抚摸上了他的腹肌。 “……” “你在做什么?”李花朝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腰向后一挪,避让开理事人的手。
“我当然是在做检查啊。”理事人笑眯眯道,然后指了指李花朝身后另外两个教徒,“来,看起来这位新来的杂役有些害羞,你们帮我架住他。”
这一次被他指到的两个人原本就是杂役,他们顺从理事人的要求走上前来,按住了李花朝的胳膊。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李花朝试图顾全大局,随即就看见理事人的手伸向了他的内裤。
“你看起来很紧张,这样的状态是不能被道祖接纳的。”理事人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的嘴唇。
“唉。”李花朝叹了口气,“所以这还跟道祖有关,对吧?”
我本来是想悄无声息潜入暗杀,从而完成狩猎的。 然而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给你这道祖好好松松筋骨! 上梁不正下梁歪,养出来这种死基佬手下…… 还特么摸我! 你等着! 李花朝刚开始脱衣服时还是大大咧咧不甚在意的,毕竟大家都是男的,结果一个大意,真就被人家上手了。 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热血涌上大脑,他的手上瞬间出现餐刀,伸手就是一刀。 刀锋冷厉,封喉后却不沾一丝血迹。 李花朝矮身避开从理事人喉咙口喷出的鲜血,顺手捞起一边的长袍,再站直身体时已经侧身来到理事人身后,眼神顿时变得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