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城市，而是村落？
什么意思？ 这是第一句提示，是最关键的提示，然而虞良最无法理解的也正是这一句。 城市指的是人口较多、经济发展更加繁荣的区域，而村落则与之相反，人口相对较少，经济落后且分散。 以这座赛博城的发展状况来看，怎么都不能归结成村落吧？ 还是说这里的“城市”和“村落”是另有所指？ 至于后面的话语就多少有些混乱了。 这个村落是真的，鬼人也是真的，但鬼人是梦，是幻想生物。 真真假假的，虞良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还无法做出判断。 不过梦的话他还是很熟的，在第三个副本中他就已经经历过梦境，也清楚对付这种梦境该如何应对。 对，“醒”字符。 不管梦境里是多么得花里胡哨多么迷人眼，只要用“醒”字符脱离梦境进入现实后，他便可以用眼睛直观地看见真实，一切副本的脉络都会变得清晰起来。 虞良想到这一点便直接去做，当时第三个副本时守财鬼将大部分的“醒”字符都抛售出去了，但还是有一些存货的，现在刚好可以拿来用。 于是他的手上便出现了一枚“醒”字符，而一旁的建筑师看见他手中的字符，顿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当即出声提醒道：“没有用的，我试过‘醒’字符，这座城市不是梦境，不能用字符强制苏醒。”“好吧。”
虞良便将字符重新丢进守财鬼的罐子里，无奈耸肩。
的确，这个建筑师也是经历过兔子游戏那个副本的，所以建筑师肯定试过“醒”字符。 而一旁的机械师则是瞪大眼睛，盯着守财鬼手中的罐子，一时间有些愣神。 罐子？ 能装字符？ 还有这只穿着大号工装服带着纸头套的东西就是面前这个驯兽师训出来的“兽”吗？ 这能力也是个看起来一般实际上非常好用的能力，就是不知道这个罐子里能装多少的字符。 似乎是感应到了机械师那好奇的目光，守财鬼警觉地皱起眉头，然后抱紧自己的小猪罐子，躲到了虞良的身后，用一种防贼的眼神盯着机械师看。 机械师则是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抢小孩子东西的想法。 当然，假如他知道守财鬼的罐子里到底有多少字符，那可就未必了。 “嗯，‘醒’字符对我们自身是没用的，但就像是线索里说的那样，鬼人才是梦，所以‘醒’字符要对鬼人使用才行。”建筑师继续说道。
鬼人是梦，“醒”字符要对鬼人使用？ 虞良本能地感觉到这其中似乎有个逻辑上的漏洞。 代入成某个人的话，那就是人做梦，消灭梦的方法应该是对这个人使用“醒”字符，这样他醒来后梦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现在却是需要对梦本身使用“醒”字符来消灭它…… 难道说鬼人就是自己的梦？ 我梦见了我自己，所以我以梦的形式存在？ 这种互为因果的存在逻辑不合常理，但放在怪谈世界的话恐怕是刚刚好，所以虞良并未深思，只是记下这一条。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使用‘醒’字符消灭鬼人的话会按照鬼人的等级扣除观影时间，并且至少是3小时。”建筑师严肃道，“所以利用‘醒’字符来消灭鬼人的话，需要好好计算一下剩余观影时间。”
“这样吗？好吧。”
虞良同样是有些无奈，他刚刚刚把这个副本想得简单了些，鬼人作为这个副本广泛存在的一种怪谈生物，若是只依靠“醒”字符就能解决掉，那未免太过儿戏了。
扣除观影时间的设定就非常合理，无形之中给了玩家一种压力。 看起来，在这个副本中需要更合理的规划观影时间的使用。 不过这样的话，这个副本中可能会出现另一种情况吧？ 观影时间同样是一种资源，是一种人人平等的资源，但弱小的玩家是守不住这种资源的。 比如说强大的玩家用武力牵制住弱小的玩家，将他们带在身边，分发“醒”字符，关键时刻命令他们用“醒”字符来消灭鬼人，扣除观影时间来保命。 嘶—— 没记错的话，现在的荒坡集团抓了上百个玩家，那么取一个平均值的话，他们手中玩家的观影时间至少在五千小时左右吧？ 这个演员阿泽究竟要做什么？ 虞良感觉自己似乎隐隐间抓住了什么灵感，按照教练、程序员他们的说法，演员和李花朝一样都是乐子人，但虞良觉得这两人还是有着细微差距的。 李花朝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基本不考虑后续发展，往往后续的情节都是有守财鬼、虞良或者是陆明哲兜底的，属于是脑子一热就冲上去干大事了。 然而演员似乎不一样。 要说究竟是哪里不一样，虞良对他的了解太少，目前还不能准确判断，但根据自己对他的感觉，虞良认为大概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延迟享受。 对，相比于李花朝来说，演员是懂得延迟享受的。 他利用荒坡集团聚拢上百个玩家绝不仅仅是单纯地恶心人、害人，而是还有着其他的打算。 演员真正盯上的…… 可能是这些玩家的观影时间，他要用大量的观影时间完成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又或者说是更有乐子的事情。 “‘醒’字符？哦，用‘酒’和‘星星’来组合吗？这东西倒是不难找。”机械师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大概是刚刚才从建筑师的话语中得知关于“醒”字符的事情。
仔细想想，鬼人这东西离他实在是有些遥远了，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前的赛博城就大概是今天这幅模样，那个时候完成基础任务并不难，可以说是遍地都是新的鬼人起源。 光是他知道的就有很多，只不过当时大部分的鬼人起源都非常的老土和潦草。 例如鬼人来源于外星人，鬼人来源于某种人体实验，鬼人来源于吸血鬼等等…… 以前的鬼人大多比较“单纯”，虽然在逃脱上仍旧有一些难度，但并不像现在连线索都难找，需要依靠一定的运气和推理能力才能碰上。 想到这里，机械师忍不住微笑着看看虞良和建筑师，伸手拍拍他们的肩膀。 你们生在了一个好时代啊。 此刻机械师的内心深处多少有些庆幸，在完成了基础任务后他就选择留在赛博城中，基本上一直躲在这家店铺里，远离这座城市的怪谈力量。 偶有鬼人事件发生，但他这里本就不是高发地点，就算有鬼人也可以很轻松地应付过去。 而虞良和建筑师就不如机械师这么自在了，他们又开始对一些后续的线索进行分析。 知识淤积于此处，时间停滞，历史都是虚构。 “我曾经怀疑过，会不会是这个赛博城都是假的，我们这些玩家实际上是‘缸中之脑’，就像是《黑客帝国》那杨，这种设定并不少见。”建筑师将刚刚的那几句话写在了一张白纸上，“但后面的几件事情让我感觉到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我怀疑这和这座城市的内在制度有关联。”
“制度？什么制度？”
虞良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
“在这座城市里，基本上了户口以后就不能随便改换职业了，这件事你清楚吧？”建筑师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出来，“职业直接几乎是不流通的，就算是类似的工作也是如此，因为这座城市拒绝太多的变化。”
他继续说道：“知识同样如此，这里的实体书几乎已经绝迹，大部分资料都被保存在互联网，但往往需要支付极其高昂的代价才能得到这些知识，大部分人都没有渠道获取这种知识。”
“这大概就是‘知识淤积于此处’的意思。”
建筑师总结，“其次，时间停滞我确实没能理解，但历史确实都是虚构的。我找过一些这座城市的历史，基本上都是一个很不科学的野史，这座城市就像是凭空出现凭空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一样，是一座无根之城。”
“嗯。”
虞良接收了建筑师的这些信息，但并没有太过深思。
拓荒者的第三阶段任务是为后来的玩家留下一些关键信息，但正常情况下留的信息都会是一些比较明确的提示。 比如虞良，虞良在血肉星球留下的解题思路和信息就都很明确，不会有什么类似于意指不明的情况。 留下这种乱七八糟的信息，大概率是因为这个家伙的思维已经受到某种怪谈的影响，是精神不稳定的状态下留的线索。 既然如此，倒也不必如此谨慎地去解读这些信息，里面的内容有用，但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想要解决根源怪谈的话，可能去找到拓荒本中玩家的第一名留下的线索才会更好，因为那必然是对整个副本最客观的剖析。 虞良参与过拓荒本，而建筑师听起来似乎并未参加过拓荒本，所以他便将拓荒本玩家的任务概况告诉了建筑师，解决了建筑师的部分疑惑。 “好吧，可能是我有些钻牛角尖了，不过我收集到的信息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建筑师挠了挠头道。
他叹了口气：“这座城市如同一潭死水，阶级固化的程度太过明显。20%的人创造120%的财富，而剩下80%的人每天所做的工作只是无用功，都可以被机器人替代，根本就创造不了任何价值，因此反而倒欠他们20%的财富。对这些人来说，工作的意义是就是束缚，相当于上层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待在笼子里。”“就像是遛狗一样，狗的精力是必须要发泄的，出去溜一个小时，在家里就会少拆一个小时。”
虞良冷不丁地附和一句。
建筑师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反问：“差不多吧，这么说起来你家养狗？”“算是。”
虞良同样点头，他大概是对这个赛博城市拥有了一定的了解。
霓虹灯、广告牌和高楼大厦并不是赛博朋克的核心，义肢改造和花里胡哨的服饰装扮同样不是，赛博朋克的核心简单说起来应该是“高科技低生活”。 就像是现在虞良了解到的这样，阶级固化的程度远超玩家的想象，知识的锁死令下层人完全看不见往上爬的希望，每个人的工作都无关紧要，每个人都和流水线上生产的商品没什么区别，于是只能在一些肤浅的方面追求标新立异，这才造就了千奇百怪的赛博人。 不过有一件事情是上流人士和底层人民共享的，那就是道教。 对道教的朝拜几乎存在于整座城市的角角落落，否则它也不可能成为学校的必修课程之一，就算是再不读书的赛博人在提及他们“自然无为”的道教文化时也会骄傲地挺起胸膛，认为自己是在践行道祖的教诲。 实际上只是看不见希望，原地开摆而已。 当然，上层人不在乎他们是否摆烂，因为社会的真正财富本就不是这些人创造的。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赛博城被分为了四个区域。 A区，赛博城中坚力量生活、工作的区域，至少是中产阶级。 B区，科研区，这里是大量科技公司存在的区域，其中有不少的科技公司拥有着碾压政府的力量，只不过由于各种原因，他们依旧在和政府互相牵制。 C区，最放肆的区域，管理宽松，娱乐场所的尺度超乎想象的大，是“发泄”的区域。 F区，是普通的生活区，这里是最像“现实”的区域，只不过拥有较为严格的管理制度，像是虞良曾经经历过的“宵禁”和“执法者”等等。 而最出乎虞良意料的也正是这一点，这最贴近现实的F区也就是鬼人事件最频发的区域。 想要找到新的鬼人起源，F区就是最好的探索区域，也正是因此，副本中的玩家将会在白天聚集到F区，寻求完成任务的线索。 “所以接下来，我们回F区看看？”虞良听出了建筑师话语中的意思。
“对，顺便我还要看看我认识的其他玩家的情况。”建筑师点点头，他的心中似乎有着比较完善的打算。
他向着虞良发出邀请：“先试着解决基础任务，然后有多余的观影时间就可以尝试去营救那些被荒坡集团抓住的玩家。”“发现新的鬼人起源并逃脱后，我们就拿到了平安离开赛博城的票券，可以随时选择离开这个副本，届时无后顾之忧，我们便可以大闹一场。”
说到这里，建筑师便眯起了眼睛，他冷哼一声张开手，身边出现了垒起来的地精炸弹。 “我可是非常记仇的，荒坡。”
“啊？”
虞良看着他这副模样，当即一愣。
“上次炸完商城后，浑身舒坦，刚好这个副本中我的同伴中有一个‘复刻师’，于是我就准备了一些地精炸弹。”建筑师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伸手拍了拍身边堆积的炸弹。
虞良摸了摸头，这家伙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吗？ 你是建筑工程师，不是爆破工程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