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怎么了?”
纪红溪盯着云天问着,他看的分明,云天总是温润的眼里,带着浅浅的担忧。 云天知晓自己几个徒儿是何等敏锐的心思,他沉吟片刻道。 “你们跟我来。”
再入剑冢,都有些新奇。 在这充满莽荒气息的山谷中,数不清的剑刃或是深埋地面,或是插入崖壁中。 有些在岁月的打磨下愈发银白锋利,有些则是被时光侵染上斑驳的锈迹。 或长或短,五颜六色的剑刃,组成藏剑宗的的剑冢,在这里留下独特的景致。 在陆韵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这里充斥着各种剑意,混乱不平,充满了敌意。 剑修能使用很多的剑,可剑修一人一生,只能有一把本命剑。 藏剑宗弟子入门后,大多都会从这剑冢中寻找到自己的本命剑,诸如凤玉瑶的火凤凰。 不出意外,这把火凤凰很陪着凤玉瑶走到终结。 又比如她的大师兄和二师兄,一把琉璃血,一把天青,是这两人最信赖的伙伴和家人。 像陆韵这样,是少数。 在很多人眼里,陆韵这种是个异类。 所以当初当她带着两把剑从这里离开后,云天对外说的话是,寒江雪是她的本命剑,而尾后针,是他送给陆韵的。 剑修么,身上很多剑很正常。 可事实上,陆韵清楚,这两把剑,都不是自己的本命剑,又或者说,都是本命剑的一部分。 丹田的碎片,在这充满剑气的地方,似乎有所感应,比以往活跃很多。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那里缠绕着一根根的丝线,组合在一起,像是一颗白玉镯,那晶莹的色泽,很是温润。 不同于寒江雪的冷白,这莹白,像极了柔软的云,很是无害。 可当江灵力注入其中,这些白色会逐渐变化,靠近透明,然后按照主人的心意,在空间中穿梭着。 那些线的锋利程度,足以媲美寒江雪。 这是无形的杀人利器,是她所寻到的第四块碎片,也是阿梨送给她的礼物。 因为碎片之间的吸引力,她拿到本该是珍珠模样的碎片后,对方就按照自己的心意,缠在了她的手腕上。 贴合肌肤的地方,柔软极了,一点不适都没有。 陆韵走在最后面,她手指一勾,一根银丝弹出,将一道想要偷袭自己的剑气给击碎。 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剑冢中的不少剑都诞生了自己的灵智。 或许无法像云水清和陆紫这般化作人形独立行走,却拥有几岁小儿的心智,像个顽劣的孩童。 这些孩童尤其喜欢骚扰那些进入剑冢的弟子,乐此不疲的给对方增添一点磨难。 陆韵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剑冢后,就在这些顽童手里吃了些苦头。 时光荏苒,已过经年。 再来这里,这些顽童已经无法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将这些顽童给镇压。 到底是无主之物,心智也还不健全,和她比不得。 感受着那些剑刃锲而不舍的骚扰,陆韵轻松应对,跟着云天,来到了剑冢最深处。 那是一湾潭水,透明的水面深刻见底,潭水下方乱石堆积,看不到任何的生命。 可这看着清透的水面,实则是由剑冢中无数的剑气凝聚而成。 旁人进来,若真的将其当做普通潭水,一旦靠近,怕是会被那些剑气绞成碎片。 而在那水潭中央,有着一座孤岛,孤岛之上,插着一把金色的剑刃。 这把剑半个身体都没入地面,裸露出来的剑身上,布满繁复的纹路,衬托这把剑格外神异。 可陆韵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看到这把剑时,对方的身上满是裂痕,破败,缺少生机。 几人就站在水潭边上,云天一股灵力打过去,剑身颤抖几下,一个虚幻的人影出现在人前。 对方紧闭着双眼,像是陷入沉睡,一张脸苍白的近乎透明。 那双时时看着他们,纯如稚子的眼,不管怎么呼唤也没有睁开的意思。 是云水清。 是她的四师兄。 在云水清身上,她所感受到的是对方即将消失的神魂。 那神魂脆弱不堪,仿佛随便碰一碰,对方就会化作虚无。 “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红溪眼角下压,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心惊。 血肉之下,那漆黑的魔骨散发着幽幽光亮,煞气让剑冢中那些剑感受到危险,悲鸣着。 陆韵走过去,按住了纪红溪的肩膀。 深深看了眼陆韵,纪红溪才收敛着自己心中的暴躁,等候着云天的解释。 “在圣地的语言中,这把剑以后会有用处,关乎飞升,关乎登仙门,但前提是,这把剑是完好的。”
云天叹息着。 “那日大殿中,九宗统一决定,要将这把剑修复。”
“可你们也知道,这把剑诞生了剑灵,也就是水清,这两者是一体的。”
“而想要修复这把剑,前提就是水清归位。”
如千秋钟,只要阿梨愿意,陆紫实际上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不说出去,谁也不知道陆紫是器灵。 所以他们最初的打算,也是向千秋钟的情况靠拢。 可谁能知道,当云水清化作剑灵进入这把剑中后,这把剑不受控制的吸收云水清的力量。 他们想要阻止,却无法中断这个过程,只能猜测,是因为两者为一体,所以剑本能的想要获取同出一源的力量来自我修复。 事实上也是如此。 可当剑修复完成后,属于云水清的这个个体,却再也无法和剑身分开。 两人重新合二为一。 而云水清就沉睡在这把剑中,对外在毫无反应。 可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这几日的功夫,他们一直在观察这把剑,最后发现,云水清的神魂并不稳定。 他在消失。 准确的说,作为剑的本身,在取缔云水清这个存在。 一旦他最后的力量也被剑吸收,那么自此,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云水清这个人。 有的,只是一把剑。 “这把剑在修复完成后,认主了。”
云水清在最后,说出了这句话。 “是大长老的弟子,那个叫做凤玉瑶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