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遇又抬起头来,目光凉凉看着她,根本不用说话,便将眼里的意思明明白白传达过去。“薄总,您给我一句话,我要您的态度。”
女下属装作看不懂薄景遇眼里的意思,执拗地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既然这样,薄景遇也不需要再多给她面子,头又微微低下,毫无温度跟情绪的目光继续落在面前的文件上,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分外薄凉地道,“退回到你该在的位置,把心放在你该放的东西上,否则,你捞不着半分的好处。”
他话说的清楚明白,近乎绝情,可他忽略了,一个骄傲自信却又长久爱而不得的女人的嫉妒心。一门之隔,安笙站在休息室的门后,自然将薄景遇的话听的真真切切。虽然,这是她料想的结果,可心里,却还是有些五味陈杂。“我就这样差劲吗?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女下属一错不错地看着薄景遇,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般,又道,“我可以不要名分,不要任何一切,只想陪在你身边,甚至是不去打扰她,不让她知道我的存在,这样都不行吗?”
这样深闺怨妇的质问口气,听得薄景遇脸色越来越冷,再开口,嗓音更像是淬了冰渣子似地道,“我不记得我有给过你什么错觉,让你这样的自以为是。”
“谁说没有,你明明很欣赏我,工作上对我很肯定,我看的出来,你扪心自问,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你难道对我没有一点点心动过?”
女下属激动又愤怒地质问。或许是太自信,也或许是暗恋太苦,所以她这这样一厢情愿地脑补出了薄景遇的情谊。薄景遇听着,眉头紧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他委实没想到女下属会这样的胡搅蛮缠,不自量力。“你收拾收拾东西,直接人事部主动办离职手续吧。”
薄景遇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做出了这个决定。他让她走?现在。这么果决,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女人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要毁灭了般。他居然这样轻易地开除了自己。她到底是太高看自己了。“我只是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好?好到即使是杀母之仇你也可以忽略掉……”不知道是太过失望,还是太过愤怒,女人像是彻底豁出去般,质问的声音忍不住的颤抖。薄景遇闻言,陡然变脸。这件事当年自然是压着的,他放话任何人绝不许对外透露一个字。可那样大的事,又牵涉到人命,知道的也不少,倘若是有心人,有点门路能打听到也不是什么难事。办公室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女下属看到薄景遇大变的脸色,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倏地清醒过来,“薄总……”薄景遇一双淬了冰的黑眸从未有过的凶眼地盯着她,正想说什么,休息室里突然“嘭”一声闷响,伴随着女人低促的一声惊呼。薄景遇听到动静,脸色霎那一凛,猛地站起身,大步往休息室走。“薄总,我……”女下属还想说什么,下意识冲过去伸出手抓住他,被薄景遇一把狠狠甩开,喝道:“滚出去!”
女下属被甩的直接踉跄倒地,一时根本爬不起来。薄景遇半眼都不瞧女下属,径直冲向休息室,一把推开门,当一眼看见里面的人时,抓着门把的手瞬间紧了紧。四目相对。空气静了两秒,安笙蹲在地上,紧蹙着眉头难受地捂着脚踝,偏头将视线错开。薄景遇嘴角微抿了下,走过去蹲下,皱眉问:“怎么了?”
“不小心撞到椅子。”
安笙低着头答。“撞哪儿了?我看看……”薄景遇说着伸手,被安笙直接挡开了。“我没事。”
安笙声音微凉,明显带着情绪,“你出去吧。”
薄景遇黑眸幽沉地看着她,顿了顿,解释道:“我没有……”“我知道。”
安笙打断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她自然是相信他的。只是……“叫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她的心有些乱。薄景遇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好看的眉宇轻蹙着,问她,“你生气了?”
安笙顿了下,摇头,“没有,我只是心里有些烦躁,还有……”“嗯,还有什么?”
安笙抿了抿嘴唇,坦白道:“还有些酸。”
即使知道没什么,也知道,薄景遇这样好这样出色,喜欢他的女人定然很多很多,可此时亲耳听到,她对于这些觊觎他的女人,还是难免心里膈应。“你的下属很优秀。”
她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声音也染上了酸酸的味道,“你还很欣赏她。”
薄景遇听着,嘴角不自觉轻轻弯了弯,“确实是挺酸的。”
安笙站起身,绕过他,“我走了。”
薄景遇跟着站起来,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扯进怀里,抱住,在感觉到她身体轻轻颤了下的时候,他的双臂稍稍用力收拢,搂的更紧了些。一霎那,安笙眼眶的眼眶就莫名有些发热,忍不住也伸手环抱住了他,喃喃地问,“怎么办?阿遇,我该怎么办?”
她爱他,那样爱他,可是,曾经的那些东西,她却根本放不下。她更放不下他,所以,只能一直绑着他,跟她一起煎熬受折磨。薄景遇抱紧她,低头轻吻着她的发顶,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低低的嗓音温柔到不像话地道,“你不知道怎么办,那就顺其自然,无论怎么样都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你……所以别怕,安安,没事的……”安笙抱紧他,闭上眼睛,一颗眼泪滚下来。休息室的门没有关,女下属倒在地上,里面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出来,一字不落的传进女下属耳朵里。无比自嘲的,女下属笑了笑。原来,自己这么努力,什么都为了薄景遇,做到最好,可在他的眼里,她却什么都不是。一切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没有再犹豫,女下属自己爬起来,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