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遇餍足一场,心里存了一天的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燥意倒是散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只要安笙在他身边,他就什么也不怕……不过,人到底是得叼进自己窝里才能完全安心啊。薄景遇摩挲着安笙汗涔涔的柔滑后背,低低喊她“安安……”又说,“我们结婚吧。”
“干什么?”
安笙想恶声恶气的,结果一出口,那声音就跟小奶猫似的,完全没有威力。她挫败地闭上眼睛,可想到他后面的那句,才闭上的双眼又倏地弹开。“你说什么?”
她转过头,对上薄景遇那深邃的充满期冀的眸子,就听他一字一字地重复道:“我们结婚吧。”
“……”安笙看着他,红唇微张,却好半晌没说话。“你……这是在跟我求婚?”
薄景遇目光一错不错的和她对视着,神情微怔,眨了眨眼。算吗?算,算吧……好像有点仓促了,还简陋,要花没花,要戒指没戒指……薄景遇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生平头一回经验不足,可以原谅,刚才也是一时想到那儿了。所以当安笙一口回绝的时候,他也没太在意,就“嗯”了一声,一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琢磨着,什么时候正式求婚,怎么求呢。安笙看着他这态度,倒是有点傻眼了,就一个“嗯”,就完了?这就就完了??!完全不觉得失望吗?搁这儿闹着玩儿呢!求婚这么大这么正式的事情,他就这么敷衍?越想越生气,没忍不住一巴掌直接拍了上去。“啪——”不轻不重一声响,把薄景遇召回了神儿,等他转头看去的时候,安笙已经背对着他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床那边去了。“……”薄景遇有些发懵,“安安?”
没人理他。再叫几声,安笙突然转过身,恶狠狠威胁,“闭嘴睡觉!再说话把你踹下去!”
薄景遇:“……”安笙探出被窝,一伸手把灯关了,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薄景遇懵了好久,等屋里另一道呼吸渐渐平稳了,还没回过神来。他家安安好凶啊……可为什么突然这么凶呢……女人都是这么善变吗……不过还挺可爱的…………大年三十。一大早,薄景遇手机就“嗡嗡——嗡嗡——”响个没完。伸手摸过来一瞧,他爸的打来的。薄景遇嘴角勾出一抹胜利的笑,可算让他等来了。老头儿也挺沉得住气。一接听,那吼声就透过手机声筒直逼耳朵,薄景遇眉头狠皱一下,赶紧把手机拿远些。薄景遇觉得自己比那些医生有用,听他爸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天天气他两场,多练练,心脏也就坚强了。再去看身边的安笙,她已然被吵醒了。薄景遇冲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尔后头压过去,亲亲她的眉心。安笙半睡半醒地嗔他,示意他好好跟他爹讲电话。薄景遇又逮着人亲了一大口,听着那头声音渐渐弱了,这才又把手机拿回来,放耳朵边上,打了个哈欠,“爸,一大清早的什么事啊?正困呢……”一句话差点儿没把老头儿刚压下去的火又挑起来,“你还要不要回家了?年三十了,还在外头晃荡,是不打算回来过年了?”
薄景遇坐起身,把枕头垫在腰后,往床头上一靠,一只手把玩着安笙的头发,玩笑道:“前些年,我不是一直没在家过年吗,您今年倒是稀罕我了……”薄钦言一听他这混不吝的声音就来气,“要是你大哥大嫂他们都还在,我稀罕你回来!”
薄景遇闻言,嘴角的弧度立马就淡了。两边突然都消了音。安静几秒,薄钦言清了清嗓子,声音也平静下来说,“行了,你赶紧回来吧,昱程念叨你好多天了。”
薄景遇本来还想再呛他两句,忍了忍,没出声,只道:“我在安安这儿,家里就安安跟迦南两个。”
他没多说什么,父子俩的机锋,他爸自然听得明白。半晌没听见老头儿吭声,薄景遇弯弯唇,漫不经心开口,“反正您也不稀罕我……”话刚起了个头儿,就被薄钦言打断了,“行了你!把安笙和迦南带回家一起吃年夜饭!”
说完直接给他撂了电话。薄景遇“奸计”得逞,对着手机轻轻“哼”了一声,把手机扔回床头上,掀被子又往里头躺,准备睡个回笼觉,一转头,对上安笙睁得圆溜溜的俩大眼儿。“全醒了?”
薄景遇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躺下去搂住她,“再睡会儿,才六点多。”
“你爸是不是说你什么了?”
安笙有些不安地问。毕竟大年三十了,唯一的儿子却呆在她这儿不回去,当爹的怎么能没想法,更何况这个爹是薄钦言。“没。”
安笙咬了咬嘴唇,开口正想说什么,被他截去。薄景遇闭着眼睛,埋在她头发间,懒洋洋地开口,“老头儿说,让我带你跟南南回大宅过年。”
安笙闻言一愣,下一秒,又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正巧擦着他的唇蹭过去。薄景遇睁开眼睛,“嘶”了一声,“大早上就撩我……”安笙推他,“别闹,说正事呢。你爸是想让我跟迦南去你家过年?”
薄景遇心不在焉地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安笙狐疑地皱起眉头,“你逼他的?”
薄景遇“嘿”一声,捏她的脸,“怎么就不能是你霸气护夫的英姿让他折服了呢?安安,咱得自信点儿。”
安笙又扔给他一个白眼,忍不住又笑了,眼睛亮晶晶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真的?你爸真的愿意接受我了?”
薄景遇抱住她,“那还有假?我给你讲,老头儿脾气不是一般的硬,他要是不愿意,谁也逼不了他。他既然开口了,那就说明是有接纳的意思了,咱回家好好表现,争取亮瞎他的老花眼……”“噗嗤——”安笙没忍不住笑出来,捶了他一下肩膀,“怎么这么说你爸。”
薄景遇抓着她的小拳头抵在嘴唇上吻了吻,正经了点说:“即便他对你的态度还是不好,你也不用太较真,以后路还长着呢,他会看到你的好的。”
安笙认真点头:“嗯。”
薄景遇搂着人,十二分认真地又道,“他要是眼瞎的厉害,老是看不见,咱也无所谓,你嫁的是我,又不是他,他不喜欢咱们,咱们还不乐意跟他玩儿呢,咱们搬出去住,我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安安。”
安笙又“嗯”了声,眼睛热热的,她真喜欢听他“咱们”“咱们”的这么说,一条绳上的密不可分,多好,听得她心头滚烫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