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跑啊——
惊慌失措的小鬼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要知道他跟男人加在一起对恶鬼恶言活脱脱就是一顿大补餐。 魂飞魄散的他狂奔到阎鹤脑袋上,骑在男人头上,慌张地拽着男人一起生死逃亡。 但男人起初只踉跄了一下,随后便再也没动。 慌得不行的小鬼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男人的头发,根本碰不到男人的身体。 似乎先前男人的踉跄大概也是自己慌忙中的错觉。 青面獠牙的恶鬼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浑身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 战战兢兢的小鬼骑在男人头上,他小腿都在发抖,僵硬着慢慢抬头。 不远处的恶鬼也兢兢战战地站在原地,看着脸颊白白净净的小鬼骑在了一尊煞神的头上。 那尊煞神前不久还轻描淡写地将佛珠死束住他的喉咙,让他痛苦得满地打滚。 如今却被一个看起来他一口能吃十个的小鬼骑在脑袋上,慌里慌张地拽着头发。 恶鬼面色痛苦地心想那小鬼到底在慌什么? 整个屋子该慌的鬼不应该是他这个恶鬼吗? 小鬼连煞神的脑袋都敢骑。 而他看到面前煞神被小鬼骑在脑袋上这件事,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得被面前的煞神挫骨扬灰来灭口。 被骑在头上的阎鹤:“……” 小鬼没有任何重量,也碰不到他,但骑到他脑袋上时,熟悉的阴气还是将他唬得一个踉跄。 毕竟这辈子还从来没有鬼敢爬到他脑袋上作威作福。 他也从来没想到能有鬼爬上他脑袋作威作福。 凌晨三点。 亮着灯的卧室前,两鬼一人僵持着。 阎鹤感觉到骑在自己脑袋上的小鬼被吓得小腿都在发抖,却还强撑着没跑。 他不动声色地朝着不远处的恶鬼使了一个眼色。 恶鬼看不太懂,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想弄明白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骑在头上的小鬼似乎被吓得更厉害了,被吓得几乎都要站在他头顶了。 阎鹤目光冷淡地望向往前走了两步的恶鬼,带着点不悦的责怪,似乎在责怪着恶鬼动作吓人。 恶鬼:“……” 恶鬼不敢在上前,战战兢兢往后退了几步。 小鬼骑在男人头上,也战战兢兢地望着恶鬼,看到恶鬼后退了几步,他鼓起勇气,朝恶鬼凶悍瞪去。 反正也跑不了。 恶鬼看着脸颊白白净净的小鬼朝他龇牙,目露凶光,跟骑在凶兽脑袋上的小猫一样。 煞神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朝他使了几个眼神。 恶鬼这次看懂了眼神。 哦。 原来是叫他滚。 战战兢兢的恶鬼立马头也不回地就朝着窗户狂奔,片刻也不敢多待。 刚龇牙的小鬼懵了,茫然地望着青面獠牙的恶鬼朝他面露惊恐,不出三秒就朝着窗户外头狂奔而去。 跟他刚才逃命的架势一模一样。 小鬼咽了咽口水,神情惊疑地摸了摸自己的牙。 他的牙那么厉害? 慕白心有余悸地放下手,想了好一会,总觉得不像是自己吓走的恶鬼。 但屋子里除了他,便只剩下…… 慕白惊疑地低头望着身下的男人,看着男人面色波澜不惊,似乎对刚才的一切毫无所知。 他甚至还去关了一下刚才恶鬼钻进来的窗户,像是浑然不知先前这里窜出过恶鬼。 想起之前男人去找秃驴的举动,慕白又将那点惊疑放下来点。 他连他这样的压床小鬼都怕,估计见到了恶鬼还要被吓得更厉害。 慕白骑在男人脑袋上跟着他去关窗,提着一颗心,生怕猛地一下青面獠牙的恶鬼又从窗子外窜出来。 于是小鬼随时随地都做好了呲牙的准备。 不过好在直到男人关上窗,恶鬼也没再出现。 阎鹤看着小鬼从他脑袋上跳了下来,飞奔去到巨大的镜子面前,神情惊叹地扒拉着自己的牙看。 阎鹤:“……” 小鬼扒拉着自己的牙,摸了摸齿臼,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直到关上了灯,小鬼才骨碌碌地爬上床,跟他一同睡在一起。 阎鹤借着卧室窗户外的淡淡月光,看到小鬼趴在床上,还在摸着自己的牙,很是珍惜的模样。 他稍稍凝神,听到了小鬼嘀咕的话。 小鬼嘀嘀咕咕念叨着说早知道他那么厉害,先前就跟阿生出去干一票大的了。 阎鹤神色稍稍冷淡了下来,心想阿生阿生。 又是那个野鬼阿生。 不知道小鬼跟那野鬼阿生到底是什么交情,才会让小鬼那么惦记。 阎鹤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又感觉到一团阴凉挨了过来。 不用睁眼,都知道是小鬼又贴近了他。 阎鹤神色缓和了几分,心想管他什么阿生阿熟的,碰见了恶鬼,小鬼还不是照样待在他身边不走。 虽然是骑在他脑袋上,不过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第二日白天。 墓地里,小鬼正兴致勃勃地跟着面前水鬼道:“那个恶鬼当时就被我给吓跑了……” 水鬼是不大相信的,毕竟恶鬼,哪有那么好被吓走。 也不知道面前的小鬼误打误撞碰到了什么东西,让恶鬼心生忌惮才会逃走。 但是水鬼一贯捧场,他还是点了点头瘫着脸道:“真厉害。”小鬼摸了摸自己的牙,乐道:“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生气起来居然会那么凶……” “照这样看来,那我可以想带你去哪里就带你去哪里了……” 于此同时另一边。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行驶着,秘书杜平如同往常一样汇报着接下来的行程。 “今天下午三点您有一个来自林氏集团林总的面谈……” 车后座的男人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睛,高挺的鼻梁投下阴影,侧面轮廓是极为周正的流畅。 忽然,阎鹤睁开眼,他眉头下意识皱起来,打断杜平的话道:“等一下。”
“后天的行程再重复一遍。”
杜平愣了愣,很快便应道:“好。”
“后天下午两点,您要到S市出差,出差日期为三天……” 阎鹤眉头皱得更深了,重复道:“三天?”
杜平谨慎道:“是的,至少出差三天……” “这个会议很重要,那边去年也邀请了您……” 车后座的阎鹤沉默,他指尖捻了捻拨到虎口上的佛珠,想到了每晚都会来压床的小鬼。 当初自己半夜出去,小鬼找不到都大惊失色,盘着腿绷着脸在衣柜里呆了整整一天。 阎鹤喉咙动了动,另一只手支在额角,这次若是三天都见不到人影,指不定小鬼还得闹成什么样。 汇报的杜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默不作声地等着自家老板的吩咐。 但过了半晌,车后座的人也只是低沉道:“出差的事,晚上开个线上会议再安排一下。”
杜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 晚上八点。 书房里正在开着视频会议。 下属讨论汇报的声音穿过传音器显得有些失真,男人稍稍靠在椅背上,声音低沉磁性,异常清晰,偶尔地抛出问题,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聆听。 直到小鬼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余光,他熟练地爬上书桌,找到以往自己的位置,开始翻阅话本。 视频会议大致的内容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一群下属看到自家老板却坐直了身体,抬眼朝他们道:“下面来说一下后天出差的事情。”
视频会议里的人稍稍屏住呼吸,听着自家老板用加重的语气道:“后天我要到S市出差三天。”
自家老板几乎是一字一句道:“出差不分昼夜,整整三天都要待在S市。”
几个秘书摸不着头脑,巴巴地继续听着。 阎鹤说完出差不分昼夜,抬头一看,书桌上的小鬼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依旧在兴致勃勃地翻看话本。 “……” 阎鹤沉默了一会,继续道:“这三天我都不会在家。”
小鬼这才抬起脑袋,看上去有些懵然。 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几个秘书巴巴地看着自家老板沉着冷静地在大屏幕展开了一幅大型地图。 然后开始在地图上介绍从津市到S市的飞行路线。 甚至说到一半,阎鹤还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认真听,试图让坐在书桌上的小鬼记住大致路线, 五分钟后。 阎鹤望着扭头看了看一眼地图,又扭头专心致志看漫画书的小鬼,沉默下来。 他摁了摁眉心,心想算了,大不了让那恶鬼多跑几趟,多烧一些香火多去。 横竖也不会让小鬼这几天饿着。 想到这里,男人抬头,对着视频会议里的下属道:“今天就先到这里,辛苦大家了。”
视频会议里的几个下属忙点头,没过多久屏幕就黑了下来。 慕白一边翻着漫画一边感叹着自己的新目标真辛苦啊真辛苦。 出差居然要从海的这边飞到海的那边。 当天晚上,小鬼就早早钻进了被子里,数了数自己大概还能压上男人两天。 这两天他一定要吃得饱饱的。 于是阎鹤一进卧室门,就看到小鬼钻进被子里,却侧身对着床头柜,鼓着腮帮子使劲地吹着床头柜上的安眠香薰。 阎鹤指尖轻轻摩挲了几下门把手,半垂着眸子心想面前的小鬼估计还是对他有些舍不得的。 不然也不会同从前一样,躺在床上还那么贴心帮他吹香薰。 床上的慕白鼓着腮帮子,攒了好长一口气,使劲吹着香薰,心里念念叨着快燃起来燃起来。 赶紧把面前人安眠放倒,他就能吃上饭了。 如此过了两晚。 这两晚的慕白颇有点正在吃最后一点口粮的紧迫感,总是时间还没到,他就爬上了床,开始等男人睡觉。 阎鹤只以为是小鬼越来越舍不得。 这两晚就连心爱的漫画书和电视剧都不太爱看,晚上总是乖乖在床上等着他。 他心情稍许有些波动,就连最后一晚烧香火见到恶鬼时,都觉得青面獠牙的恶鬼都顺眼了不少。 出差第一天。 晚上九点。 S市,阎鹤坐在酒店大床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想小鬼是不是如往常一样跑到了别墅里,却扑了一个空。 出差第二天。 凌晨两点,酒店里半夜醒来的阎鹤闭着眼顺手替身旁的小鬼拉了拉被子,但却拉了个空。 出差第三天。 晚上八点,车后座的阎鹤想起了家里的扫地机器人能够看到连接手机看到扫地机器人行动轨迹,便打开了扫地机器人专属的APP。 果不其然,扫地机器人此时此刻在别墅里到处乱转。 阎鹤稍稍弯了弯唇角。 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是小鬼盘腿坐在扫地机器人上到处晃悠。 阎鹤点开手机显示屏上的扫地轨迹,发现这两天扫地机器人最爱去的地方是他的卧室。 有时候一天要去扫好几次,非要转上好几圈才行。 阎鹤一边想着照小鬼这样晃悠,卧室的地都快要磨漏了,一边唇角却越来越弯。 不过好在明天晚上就回去了。 小鬼晚上也不用孤零零地坐着扫地机器人在他卧室兜圈圈了。 阎鹤稍稍抬了抬眼,望了一眼外头S市的夜景,出乎意料地竟生出了一点原来在家里也有人等着自己的奇异感觉。 虽然等着自己的不是人。 而是个压床的小鬼。 第二天晚上八点。 黑色迈巴赫飞驰在盘山公路,驾驶座上的男人在停车等红灯时,偏头看了几眼的腕表。 八点半。 迈巴赫缓缓停在了庭院,阎鹤拉开车门,打开后备箱,从后备箱取出了行李箱。 他拉着行李箱朝着别墅走去,毫不意外地发现别墅里环绕着一股熟悉的阴气。 小鬼正在别墅里等着他。 这个认知让向来面色沉静的男人似乎愉悦了不少,他打开电子锁,拉着行李箱踏进大厅时却顿住了脚步。 客厅里没有小鬼的身影,阴气的来源似乎在三楼。 阎鹤拉着行李箱,走向了三楼露天泳池。 明亮的灯光下,露天泳池的水波光粼粼。 一个穿着灰色裈裤的水鬼面瘫着脸,在泳池里安详地随着水波漂浮着。 似乎是听到了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水鬼扭过头,瘫着脸望着他。 阎鹤沉默地望着不知名的野鬼在他家露天泳池里漂浮着,还扭头望着他。 水鬼望着面前男人沉默在原地,他有些迟疑,叫了一声小鬼的名字,面瘫着道:“我怎么觉得他好像看得到我们。”
泳池底下咕噜咕噜冒出小鬼的脑袋,小鬼扭头,吐出一口水信誓旦旦道:“没事!”
“他怕鬼!”
“你放心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