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能和云鑫美女共进晚餐,但徐搏还是留在了县城,他觉得曲耀宗可能会找他。
果然,第二天刚上班,曲耀宗就打电话让他去。 徐搏径直到了县长室。 这次曲耀宗没有任何拿捏,反而半起身示意:“坐,喝水自己弄。”徐搏并没坐下,还给曲耀宗水杯添了些热水。 “那就坐这,否则你这大个子,让人有压迫感。”
既然曲耀宗这么说,徐搏也不再矫情,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 “我仔细看了,乔勉和郝孝仁说的能对上茬口,显然郝孝仁是指使者。只不过郝孝仁对庞兴亮的指证,证据似乎不足,证据链也不够完整。就比如,郝孝仁录的两人通话录音,庞兴亮明确表示听不清;还有那次提到枸杞种植,庞兴亮也只是表示不满,并没明确授意郝孝仁做什么。”
曲耀宗指着昨天那些纸张,讲了些看法,然后反问,“你觉得呢?”
“您分析的有道理。”
徐搏马上道。
“当然了,这个还要由专业人士判断,也不排除有新的证据出现。”曲耀宗把话收回了一些,又问了一句,“你到底什么态度?不用藏着掖着,直接讲出来。即使说得不合适,也没什么,可以再探讨嘛!”
“我真的不在行,一切都听您的。您能直接过问此事,我已经轻松多了,也才能把更多精力放到镇政府工作上。”
徐搏再次表明观点。
“好,很好,我对你的工作是支持的,也非常看好枸杞种植项目。你上次报的方案很有料,绿色可持续发展非常好,也大有可为,我正准备上会研究。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找我,不必事事通过秘书,就像这次这样。”曲耀宗连说了好几个好,起身伸手。
“谢谢您!那我先回去了。”徐搏起身告辞。
曲耀宗破天荒起身,把徐搏送出了屋子,还特意在楼道里招了招手。 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个场景,相关消息也很快传遍了大楼,直至传遍全县党政系统。 从县长室出来后,徐搏直接开车返程。 此次目的完全达到,再无须过多逗留。 徐搏这次上门汇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是扔出烫手山芋,也是在向曲耀宗示好。 毕竟这事涉及到曲耀宗的铁杆,还是和自己搭班子的党委书记,徐搏必须得向上级汇报,否则以自己的身份根本处理不了。 特意选在郝孝仁交待后才汇报,只是为了把事坐实而已,不至于被反咬一口。这时候上交问题,既把主动权交给了曲耀宗,也不会被倒打一耙,还扔出了烫手山芋,可谓一举三得。 至于为什么示好,更多的是顺势而为,也是利用机会加深两人关系。 严格来说,以前曲耀宗针对自己,既和他与老书记关系不睦有关,也与陆金玲的挑拨密不可分。现在陆金玲已经被开除,最近还疯了,他俩的隔阂自然也就小了好多。 另外自己要想三年内升正处,没人提拔绝不可能,而曲耀宗正是合适人选。 自己是下属,应该有主动姿态,而且还身负“有靠山”假象,更显得自己没有恃“山”而骄。 从现实情况来看,曲耀宗显然接受了善意,甚至和自己产生共鸣。 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自己工作会好做的多,按期实现正处级梦想也不仅是梦。 徐搏正边开车边想着,忽然一辆熟悉的汽车一闪而过,正是镇党委书记庞兴亮专车。 “这家伙指定去吃‘凶鸡’了。”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影,徐搏忍不住腹诽。
徐搏猜得不错,庞兴亮就是接到电话,专程赶去见曲耀宗的。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从庞秘书转述的语气看,绝对不是好事。 而且郝孝仁一天一夜没露面,电话也不通,肯定也没那么简单。 千万别是什么事牵连到自己,但愿是虚惊一场吧! 庞兴亮心里打鼓,双眼发直,尽管刚刚与徐搏会车,却根本没注意到是徐搏的车,他现在脑子都乱了。 一口气飙到县城,庞兴亮急火火去见曲耀宗,结果却被秘书挡驾了,理由是县长正处理重要事务。 直到快中午时,庞兴亮才被接见。 “老……”庞兴亮进门刚打招呼,便被一沓纸张砸中,顿时脑子更发蒙的厉害。 但他没敢有任何不满,反而边打溜须,边捡纸张,“老板息怒。假如我做错了什么,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就是千万别气坏身子。”“少他妈的忽悠老子,全他妈说一套做一套,专给老子上眼药。”
庞兴亮火气不减,把U盘也掷了过去。
“啪。”U盘正打在庞兴亮秃脑门上,顿时红肿一片,边沿还有了血痕。 “啊?他胡说。郝孝仁纯粹满嘴放屁。”
庞兴亮顾不得喊疼,因为他看到了肝疼的东西,手里竟然是郝孝仁的供词打印件。 “你他妈再说一个?”
曲耀宗恶狠狠地骂道,没有半丝怜悯。
“您看,这上面写的……”庞兴亮快步到了近前,指着证词好一通反驳。 然后又举着U盘道,“这里边肯定是所谓的通话记录,或是两人聊天内容,那就更扯了。我当时只是看不惯枸杞种植,而且他那边电话信号也不行,好几次根本什么都没听清。”“是吗?那好吧,公事公办。”
曲耀宗挑了挑眉毛,拿起听筒,拨打号码。
庞兴亮稍稍一愣之后,马上反应过来,急忙去抱话机:“老板,求您别让有关部门介入。”“去你妈的吧,以后称呼官称,你是你我是我。”
曲耀宗直接撞开对方,继续拨号。
“老板,求,求你了。”庞兴亮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跪倒。
曲耀宗转过头,喘着粗气道:“给你最后一次说话机会。”“我说我说,就是我指使的,求您救救我。我主要是看不惯姓徐的作派,看不管他对您的……” 庞兴亮边哭边求,注意到对方眼眉又立了起来,赶忙换了语句,“我是有私心,担心他政绩多,可也怕项目烂尾,最终老百姓跟着遭殃。当然,当然也考虑了矿上的面子。”
“那你收了矿上多少钱?”
曲耀宗沉声道。
“绝没有,千真万确,包括这块手表也只是仿制品。”庞兴亮硬着头皮说瞎话,还把大金表摔到了地上,“您看,都掉皮了,就是外面镀了一点点。”
曲耀宗冷眼旁观:“你敢保证?”
“保证。假如我说瞎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您一定要相信我。只求老板帮我洗清冤屈,以后我就是您的一条狗,要我往东绝不往西,让我打狗绝不撵鸡。”
庞兴亮言词坚决,简直比真的还真。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曲耀宗都不得不佩服,但他没再深究,而是话里有话:“不是我信不信,而是大伙能不能信。”随即话题一转,“给老子记住,以后好好配合徐搏,否则无论是否你错都是你的错。”
关徐搏什么事? 庞兴亮不禁恍惚,但还是磕头如捣蒜:“都听您的。多谢老板主持正义,我一定……” “先滚吧。结果如何,还要看你经不经得住查。”
曲耀宗不耐地打断。
“我滚我滚,老板,我就是您的狗,汪汪。”庞兴亮叫声连连地退出屋子。
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及第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