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根市,班森和梅丽莎从头到脚全黑打扮,先后走出家门。 两人表情木然,情绪低沉。 班森的脸上是化不开的憔悴,配合着他逐渐后移的发际线,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两人沉默着没有说话,并肩走向不远处的市政广场。 他们没有察觉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提着皮制行李箱,一身正装打扮的克莱恩正默默跟随。 市政广场处,新来的马戏团支起一个个帐篷,游人摩肩接踵,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脸,看起来快乐满足。 梅丽莎眼神茫然地看着人潮,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去买门票。”
班森强撑起笑脸,语气故作轻松。 梅丽莎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家马戏团很出名。”
班森带着梅丽莎进入帐篷里,希望能让妹妹的情绪好一些。 梅丽莎没什么表情地点头轻嗯一声。 忽然她脚下一滑,紧接着迅速站稳,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班森吓了一跳,想要说些什么,但看了眼梅丽莎的表情后,最终选择沉默。 远处的人潮里,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响起。 这个时候,小丑们涌了过来,有的表演踩马车轮子不倒,有的匍匐于巨大的皮球上,有的往天空扔出一个个网球,又以滑稽的动作一一接住。 梅丽莎看着这些表演,神情沉静地就像对方并不存在,班森努力了几次,并大声喝彩,可都没能调动起妹妹的情绪,自己也慢慢低沉。 他们缓步前行,沉默地观看着各种表演。 过了一阵,梅丽莎本能地扭过头。 她看到一个涂着红黄白等各色油彩的小丑跑了过来,先是往天上扔出一个个网球,接着在人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半空时,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束花,一束塞维亚菊。 这束花凑到了梅丽莎和班森眼前,颜色金黄,象征着快乐。 梅丽莎和班森略显茫然地望向对面的小丑,只见他满是红黄白等各色油彩的脸上,嘴角高高翘起,固定着一个快乐的笑容,浮夸的笑容,滑稽的笑容。 献完花后,克莱恩强压住心中不舍和留恋,毅然决然离开市政广场,回到火车站。 两点半,巨大如同怪物的蒸汽列车车头发出沉闷的响声,拖着二十多节车厢缓缓启动。 克莱恩偏过头,目光无焦距地看向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陷入回忆。 自从女神之剑阁下因为尼根公爵被刺杀一事紧急被调往贝克兰德后,廷根市值夜者小队转攻为守,放弃了对因斯·赞格威尔的搜捕,同时将寻找梅高欧丝的工作全权移交给了机械之心和新组建的代罚者小队。 值夜者小队收缩力量着重防守查尼斯门。 邓恩·史密斯的思路很清晰,既然知道了对方的目的是圣赛琳娜骨灰,那么只要牢牢守住查尼斯门,以不变应万变,敌人的谋划终会失败。 邓恩不是不知道有“0-08”的因斯·赞格威尔最擅长的就是躲在背后慢慢谋划,他的这个处理方式正合了对方的意。 但在圣堂没有进一步指示,也没有援手的情况下,邓恩认为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事情很快出现变化,新组建的代罚者小队通过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意外地锁定了极光会的Z先生和与他在一起的梅高欧丝。 但这并不是一次单纯的好运。 梅高欧丝体内的邪神子嗣一天天长大,她本人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这让Z先生试图掩盖主降临的行为变得困难。 眼见着神子诞生的日子越来越近,Z先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精神状态逐渐和他信仰的主趋向一致。 他故意泄露自己的行踪,引来实力最弱的代罚者小队追查。 Z先生布下陷阱,配合着梅高欧丝的力量将来调查的几个代罚者成员一一虐杀,在现场留下嚣张的挑衅信息后,他带着梅高欧丝再次隐藏起来。 梅高欧丝本能残留的意志让她不愿意离开廷根,同时心心念念想要寻找自己孩子的父亲,也就是兰尔乌斯。 一点点一步步,Z先生在廷根市羔羊们的帮助下布置了数个陷阱,借助梅高欧丝体内的力量连续打击廷根市官方非凡者力量。 值夜者小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突然增加的繁重任务彻底分散了值夜者小队的精力。 趁着Z先生发疯与官方非凡者斗智斗勇时,心系兰尔乌斯下落的梅高欧丝找到机会逃脱了Z先生的控制。 如原著中一般,她径直来到黑荆棘安保公司,邓恩队长、克莱恩、科黎恩和西嘉·特昂值守在这里。 在邓恩坚持不使用赛琳娜骨灰的情况下,克莱恩拼尽了全力。 在知道因斯·赞格威尔躲在背后操纵后,克莱恩的心一直悬着,制造机会制成四枚“炎阳符咒”,比原著整整多了两枚。 正用在了此刻。 随着三枚符咒同时激发,耀眼的光芒覆盖黑荆棘安保公司,整栋房屋剧烈摇晃,梅高欧丝哀嚎着消散无形,但三枚符咒同时激发的巨大威力也破坏了查尼斯门的封印。 背后的封印物们开始暴动。 Z先生及时赶到,察觉到神子的逝去后,他大发雷霆,将奄奄一息的克莱恩、邓恩等值夜者尽数击杀后离开。 因斯·赞格威尔最后登场,于增援抵达前成功带走了圣赛琳娜骨灰,达成所愿。 回忆到此结束,克莱恩回过神来,眼睛逐渐聚焦,耳边嘈杂的声音变得清晰。 小孩的哭喊声,女士们的窃窃私语声,绅士们来回走动时皮靴敲击地板的声音,再加上时不时响起的、盖过一切的蒸汽呜鸣声,构成了这个时代独有的交响曲。 晚上六点半,蒸汽火车进站。 克莱恩身穿燕尾服正装,戴着半高丝绸礼帽,提着与他体型不太相称的夸张皮箱,排着队走出车厢,双脚踏在了贝克兰德的坚实土地上。 同一时刻,在临时住所中,阿德米索尔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乌阿吉特缩在袖子里同样不发一言,棕色皮质手提包放在大腿上。 今天下午,他把自己组建的隐秘聚会委托给了马里奇和莎伦,得到两人暂时帮忙看管的承诺,了了一桩心事。 扭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阿德米索尔手指轻敲沙发扶手,继续安静等待。 灵感的反馈很快出现,他沉默地从怀里拿出黄金制成的漫游怀表,嘴唇翕动吐出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门。”
怀表中的指针飞速旋转,阿德米索尔的身体随之一点点消失,房间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