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洞天回道:“桥墩与桥面。”
段副将继续道:“桥成之后,把桥墩去了,桥面还能走人么?”
李洞天双眉皱思,忽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老师是说这《混元拳》本是一体,故而一二层拳法也是一体,也就是说我在练拳之时应该一二层一起打,不能只是打第二层的拳。”
段副将欣慰道:“一点就通,孺子可教也。”
李洞天笑回道:“还是老师教的好。”
这般,李洞天开始练拳,第一层拳路自不必多说,在第二层拳法之上段副将便开始指导,指导的地方与第一层无异,无外乎严格的体态拳姿,这种标准拳路姿势,练者常常容易忽略,旁观者最为清楚,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于李洞天来说大有裨益。就这样,花了整整两个时辰,李洞天才终于可以完整打出一二层拳法,对于两者的衔接虽然有些生疏,总体来说,无伤大雅,多练多打也就熟悉了。值得一提的是,本来两个时辰的拳法训练随着李洞天修为的提升已延长至三个时辰,完整地打出一二层拳法之后,李洞天又继续打了三套拳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厢房,喝了口金桔备好的提神茶,无缝连接地开始引气修行。果不其然,如段副将所说,李洞天引气通脉时明显地感觉了元气吸收已经大幅度加快,就像找回了当初一层通脉元气吸收的感觉,这种付出与所得成正比的感觉,真是让人舒畅。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拳练百遍,其理自见。可能是李洞天拳打得多了,对于其中规理渐渐摸清了,这次,李洞天只是在段副将庭子打了三天拳,段副将便让李洞天回自家院子打去了,心里感叹人比人气死人,这家伙的悟性是真的不错,难道是读书多的缘故?一想到读书,段副将打了个寒颤,看书对他来说可是生不如死的事情,即便你说看书能入三丹境,他宁愿苦修不愿看书,可见读书于他来说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时光似箭,日月如梭,不经意间,李洞天已经来到将军府已有半年光景,庭院中的那颗小树,从葱郁绿叶到满枝枯黄,现已是光秃秃的,只剩下几片倔强地萎叶爬在上面,摇摇欲坠,再来一阵寒风,不,也许李洞天一阵拳风,都要落叶归根了。距离李洞天冲通带脉已有近两月,这两个月中李洞天一如既往地辛勤修行,冲脉现通中注穴,已通一半,相信再有两个月这第二条经脉就能彻底冲通,李洞天也能顺利到达通脉二层。是日,李洞天如同往常一样在庭院里练拳,没打多大会儿便发现金桔过来送饭了,李洞天明明吩咐过了饭菜放在房里就行了,她不必候着,不知为何,这次这丫头傻傻呆站在旁边,只是看着李洞天练拳,没敢做打扰。由于李洞天练拳之时太过于认真,没发现站在旁侧的金桔,李洞天整整打了三个时辰的拳,金桔也就整整站了三时辰,时是寒冬腊月,金桔普通人一个,身体比不了像李洞天这种修士,早已冻的瑟瑟发抖。李洞天练好拳缓过神来才发现旁边的金桔,看着她满脸通红,浑身颤抖,连忙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道:“我不是说了,饭菜放在房间桌子上就行了吗,你傻站在这里干嘛?”
金桔披上了李洞天暖和的外套,原本冻红的脸变得更红,期期艾艾道:“今天是…腊八节,粥…应该…吃热的,粥好像…凉了,我热…去。”
金桔的话有点似曾相识,勾起了李洞天的回忆。李洞天记得每年的腊八节时,母亲总是会熬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给他喝,她也说,腊八节,粥应该趁热喝。想到这里,李洞天眼睛不由红了起来,看着眼前金桔,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暖流,道:“你看你冻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还去热粥,去我房间里热吧,里头有取暖的炉子。”
回到厢房,李洞天把砂锅里的粥放在小炉子上加热,没一会儿,热气滚滚,李洞天盛了两碗,一碗给金桔暖身,一碗给自己吃。金桔受宠若惊,从未见过这么关心下人的主子,感动得泪眼婆娑。喝粥时,李洞天不禁想起往日自家过腊八的情景,一家三口,生着篝火,围着火炉,喝着热粥,聊些闲事,温馨欢快,如今却阴阳两隔,这种良辰美景只能存在于脑海中了,永远不会再现了,想到这些,李洞天悲从中来,眼睛微红,满是沉重。“公子,您没事吧?”
金桔见得李洞天有些异样,关心问道。“没事,就是感觉有点累了。”
李洞天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金桔面露担忧,道:“公子练功实在是勤奋了,吃饭无序,又没怎么休息,这样会累坏身体的。”
又是似曾相识的话语,李洞天记得自己每次看书太晚母亲都会这样唠叨,就连口吻也差不多。李洞天挤出一丝微笑,道:“我知道了。”
吃完腊八粥,金桔收拾碗筷出去,李洞天一人坐在房间里发呆。想起了修行的这些日子,李洞天发现自己在修行之时太过于忘我,竟然连李家沟的血海深仇一时间也抛却脑后,这让李洞天不由心生愧疚,再如何认真修行,不共戴天的仇恨怎敢能有丝毫淡忘呢?李洞天长呼吸几口气,感觉心里莫名地沉闷,想起来自己自是来到将军府半年多,一次府也没出过,便想出去散散心,又想到自己曾经被全国通缉,又把段副将给他的假面具给带上了,虽说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风波应该也过了,可是毕竟赏金那么高,闹得动静也不少,总归有人会记住他的肖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戴上面具最保险。上安城虽是一国之都,但毕竟是寒冬腊月,尤其现在时是傍晚,繁华闹事已冷清不少,路上行人亦是匆匆稀疏,不过,却依然灯火通明,到处换上了大红灯笼,夜晚的京都,魅力不减,这一点,倒是从未改变。李洞天漫步在长街上,走走停停,彳亍着,郁闷的心情略微得到舒解。也不知走了多久多长,夜幕将令之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眼前的世界洒满了白色的花片儿,凄美至极。李洞天忽停起了脚步,驻足观望着不远处的一家混沌小摊。一家两口人,一老妪,一姑娘,看起来应该是婆孙关系。可能由于天气原因,兴许也是位置缘故,总之,她们的生意好像不太好,半晌都没有一个顾客,可以看得出她们的心情有些失落。李洞天瞧着两人,心中顿生怜悯,加上天气着实有点寒冷,正好喝碗馄饨暖暖身。李洞天来到摊位坐下点了碗韭菜味得混沌,婆孙二人看到终于有生意上门,连忙热情招呼,随后煮起馄饨,老妪掌勺,孙女打下手,动作熟练,配合默契,这一幕在这寒冷寂寥的夜里看起来格外温馨。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人直接走到小摊坐下,此人二十出头,体形胖硕,身穿锦衣绸缎,肥头大耳,满身酒气,应该是刚潇洒完,一瞧就知道是富权人家的产物。“给本大爷上一碗馄饨!”
男子一坐下,腿就搭在另一条板凳上,嚣张地叫喝。婆孙二人连忙唯唯诺诺应下。“看什么看,看我不爽吗?”
男子横了一眼看着他的李洞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洞天心里默念,谨记着出门时的自我叮嘱,虽说他现在是通脉一层的修为,且还有《混元拳》一层傍身,如果那家伙不是修士还好说,万一他是修士的话,十之八九肯定比自己修为高,毕竟他是半路出家,入修没多久,权衡利弊之下,李洞天佯装笑脸回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