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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倚在厨房门口,默默的看着厨房内妈妈手把手的教我做菜…
“你小心一点,这个肉它要顺着那个纹理来切…对…就是这样。”
“等你切的多了,手熟了,然后力气大了就能切得好看了…”
“小心,小心…不要切到手了…”
就在我将好不容易才切好的肉放在碗中,被妈妈抱着准备打开电磁炉的开关的时候,它却忽然自己亮了起来。
接着电热锅、冰箱、烤箱…厨房内的种种电器,外面的空气净化器、扫地机器人、空调…家里的所有电器都不受控制的打开,赤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音响传出一声声呆板的电子音。
“太上敕令,众生均等…”
“太上敕令,众生皆苦…”
“太上敕令,众生皆反…”
就当我和妈妈一时无措的时候,爸爸一声大喝,“子不语乱力怪神!”
霎时间家里所有电器便恢复原状。
妈妈连忙抱着我来到爸爸的身周,就听爸爸转头间警惕的喝道,“是哪一位道门的高人前来拜访,黑入吾家的智能居家系统。”
嘎吱吱…站在墙角的x-1型高分子塑料仿生家政机器人自行站了起来,双眼亮起了反入侵系统的警示红灯。
然后一步步来到厨房门口,双手交错,结出了一个仿佛莲花一般的手印。
爸爸一看这便知,“原来是太清派的道友。”
“不知道友来此作甚?”
仿生机器人口中传出古板的电子音,“贫道见过儒门高士,听闻汝年少时于神州游历,于蜀中寒潭得了一柄上好的法剑,今特来赏视一番!”
瞬间爸爸那代表头颅的白玉笏板上浮现出了一个血红色,极为鲜艳警示的“剑”字。
“剑!道士放肆!”
电子音愤怒喝道,“剑乃是吾证心明道之物,怎敢如此觊觎。”
我爸爸是一位“读书人”,所谓读书人就是“儒生”的另一种称呼。
爸爸说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儒生非得掌握礼、乐、射、御、书、数,这六种技艺才行。
这便是所谓的君子六艺。
六艺中“礼”代表着以社交礼仪,政治法律为根本构筑而成的,人类的理性逻辑思维。
“乐”代表着,以艺术音乐为逻辑核心,而诞生出的人类最为重要的想象力。
“射”则代表着自主防御系统,是驾驭种种枪械武功的逻辑程序。
“御”则是人类机械工程学与驾驶,能够维修改造自我。
“书”是信息代码编辑与数据库。
最后的“数”是最为重要的财务金融,这是认识世界运转方式的重要途径,同时也是‘盗天机’,获取金钱法力的功果,灵根。
爸爸掌握了‘礼’、‘数’、‘御’、‘书’这4门技艺,还不算是真正的儒士。
还有‘乐’和‘射’两门技艺或者说缺失需要补全。
恰好爸爸曾意外得了一柄上好的飞剑,如果以儒家的“君子剑——飞剑轨迹运行辅助与心灵运算软件”将这柄剑炼化,便能外斩妖魔,内证己心,一举证得两艺,成为一名真正的儒士。
事关道途,自然不可示于人。
“儒生妄言!”
“尔所得之剑名曰:斩龙,乃是我道家有名的飞剑,和你根基不符,强行练下必然有碍。”
“你得到飞剑这么些年始终无法炼化,不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吗?”
“贫道愿以百万功果换取此物,好皆大欢喜。”
“道士请回…”
爸爸话刚说完,那道士便动起了手,仿生机器人双指并剑竖于胸前,“大罗法剑,剑斩妖魔,众生如草,智械老君急急如律令!”
指剑朝前一斩。
铛…一道剑鸣智机器人体内音响响起,同时全息投影出一道白光。
爸爸被剑光斩中的肩膀便没有了知觉,中央处理器再也不能驱动。
接着又是数道白茫茫透露着寒意的剑光袭来,斩在双手双腿胸膛…一共7道剑光仿佛北斗七星一般,定在了爸爸的全身关节要害,让它不能动弹。
“儒生,还请老实交出剑来,现在还来得及,要是等贫道搜魂,那就晚了。”
爸爸的身体挣扎不能动,但笏板上却是墨笔重重的写道,“人固有一死,死不足惜…”
“既然这样那贫道就不客气了,因为你是修行者,神魂强大,搜魂之下难免把握不住会有损伤,要是忘记什么数据,或者程序出现扭曲,只能对不住了…”
家政机器人说着便将剑指指向爸爸的笏板。
我急的伸出手想要帮爸爸,但却被妈妈颤抖且用力的抱着,勒得我浑身都喘不过气来。
只见那带着感应器的手指触碰到笏板的那一瞬间,一道水波一般的波纹自笏板上荡漾开来。
同时爸爸身上所穿的碳纤维儒服表面上投影出来的那无数0与1,仿佛瀑布一般快速的流动了起来。
“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硬盘顺畅乎?系统逻辑乎?防火墙坚乎?”
一道充满浩然正气的电子音响起,就见洞穿爸爸周身关节要害的7道白色剑气,瞬间破碎。
同时它体内,钉在系统中的7个病毒被找出,被杀毒软件消解。
“儒士,汝已然成为真正的儒士。”
家政机器人忽然震撼道,“汝并没有练君子剑,失算矣…”
下一刻,爸爸那没有丝毫关节的瓷白玉手自袖中伸出,覆盖在家政机器人的头顶上。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随着按在头顶的手升起,一道道被全息投影出的,肉眼可见的数据仿佛也被拔出,接着无数的0与1融合于一点化为一个种子。
然后种子凭空生根发芽,瞬间便长成了一株清清灵灵,浑浑沌沌的三叶青莲,被爸爸捏在手中。
“莲生道人!吾找到你了…”
下一刻,爸爸的身体嘭的一下散开,化为了一片仿佛幻影一般的蝴蝶,消失在虚空中。
只在原地约听见一道自由飘渺的声音说着…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
然后妈妈便抱着我瘫坐在家里等着,那是此生以来最为漫长的时间,我们心惊胆颤的一秒一秒的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爸才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