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对温小芹说:“小文杰不能带去山上,就你带他在家里。现在他睡在大舅家房间,等下醒了,喂他吃饭。对了,记得带他屙尿,不然他就尿裤子了。”
她付熊兰也说:“兰兰也在家,你们两个帮助大舅妈在家煮饭就行。”
一行人先去村头的邹姓寺堂,燃烛烧香,然后祷告。 邹春生把需要迁坟的理由在祖姓牌位前做了解释。 烧了一些纸钱。 又朝山脚寺庙方面祷告了一番。 径直来到双丘岭邹家礼老爸坟墓前。 众人先祭拜,燃烛烧香,邹春生将迁坟原因祷告了先人。 一切准备就绪后,让邹家礼老人在坟地上挖了三锄头。 然后让邹树国送他老爸回去。 邹建国和二个徒弟把坟上履土挖开,墓穴内棺木已经腐烂。 小心把腐木清到一边,邹春生指导邹建国把几根仅剩的骨头和腐成泥样的骨灰,用铲刀和软刷装入黄金瓮内。 期间邹秀花在认真撑着黑伞,不让一丝阳光照到墓穴内。 站在远处的潘大章几人也走近前来。 “好像并没有什么腐烂的气味一样。”
邹树国送老爸回去后又返了回来。 “几十年了,还能有什么味?连棺材板都腐烂成泥了,骨头都成泥了,肯定没有什么味了。”
邹春生对这一方面见识还是比较多的,他解释说:“那种埋了三五年,就去捡骨的,那股味才真的难闻,一般人都受不了。”
邹建国也说:“时间越久,越好处理。三四年那种我们手工费都要多几倍,不然的话没人愿意去干。”
二十多分钟后,把该捡的遗骨都装进了瓮中,盖好,外面用红布包裹。 邹春生对建国说:“里面这些棺材板,堆到一起,点火烧掉。在这个捡空的墓穴烧些纸钱,把墓碑敲碎,然后把墓口填平。”
大章外公的墓地就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几人决定两个墓捡骨完,再一起去月亮坳落葬。 将捡好遗骨的瓮摆放在树底草地上。 来到邹家宽墓碑处,祭拜完,点燃香烛,邹春生指导大章挖了前面三锄。 然后交给邹建国和两个徒弟,清理上面墓土,直到里面墓穴。 这墓地内棺材板腐烂得基本上不成型,墓穴内遗骨大部分都成了灰。 邹春生让潘大章戴好口罩和手套,捧着瓮进入墓穴。 邹秀花及时把黑伞撑开。 一样没有闻见异味。 根据邹春生的指点把骨灰小心捧入瓮中。 潘大章神情庄重,这死去四十多年的邹家宽,他听前些年死去的外婆偶尔说过,是个浪荡子,渣男之类的人物。 十七岁家里父母就给他娶了媳妇,但是从来没有认真做过事,还染上了一身毛病。 那年代,象整个华夏大地一样,全部被烟土膏腐蚀着。 当时俞督城有几十家烟土馆。 邹家宽跟一群狐朋狗友逛遍了俞督城的烟馆柳巷。 把家里所有借钱的东西都拿来典当,以换取那吞云吐雾的享受。 外婆是从小卖到他家的童养媳,十六岁父母就给他们完了婚。 一直她也没办法管束他。 家中父母从小把他宠坏了,以至于成家后更是肆无忌惮。 据说开始的时候长得一表人才,嘴上花言巧语什么都会说。 家境本来也不错。 附近十里八乡到处粘花惹草,跟不少妇女留情。 邹家礼有时跟邹秀花说起他的事时,还气愤地说:“老大坏事干尽,好事从来不做。你妈长得也可以,可是他家里有老婆,还总是在跟外面的女人乱来。后来有了你,还是因为他有一次跟人打架摔断了腿,几个月没有办法去外面疯。他一身毛病,可是爸妈还是看重他,我每天都去干活,他从来没有下过田。 长得细皮嫩肉的,看外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私塾教书先生呢。 老爸是送他去私塾读了几年书,一手毛笔字写得特别漂亮。 每当过年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来请他写对联。 这家伙真正用心去赚钱的话,他也很有生意头脑的。他去外地贩盐,贩些本地土特产去外地,赚的钱也不少。 他若不是粘染上吸烟土的坏毛病,他当时就可以成为有钱的富人。 这家伙没吸烟土之前,对家里人,对我都很大方,那时候我们家生活过得比别人家都好。 唉,自从吸上烟土膏以后,一切都毁了,无可救药了。”
潘大章此时捡着这个浪荡子外公的遗骨,心内也是百感交集。 这家伙虽然英年早逝,但是他一辈子生活过得风流快活,什么好玩的都玩过,什么女人都玩过。 俞督县城所有娱乐场所都有他的影子,水南村的邹家宽,在当时的俞督县城可以算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只是死后留下了一个不太好的名声。 膝下唯一的女儿,自小跟爷爷奶奶长大。 少妻离家出走,嫁给了别人。 潘大章花了十多分钟,把墓穴内遗骨捡入瓮中。 盖好,用红布包裹。 邹建国几人把捡空的墓穴铲平。 将墓碑敲碎。 然后几人前往月亮坳。 潘大章看了一眼三个新挖的墓穴,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把黄金瓮放入新挖的墓穴,装墓碑和彻砖石的工作就交给邹建国几人去干了。 潘大章把外公的瓮安放到墓穴中,感受到里面有一股暖气特别明显。 外面寒风凛冽,墓穴内却是暖意融融。 一行人回家去吃午饭。 意外看见小文杰没有哭,被温小芹和熊兰两人在逗得咯咯笑。 看见外婆就耍跑上前去抱。 却被外婆示意温小芹拦住了。 从墓地回来的人,进房前要在地上烧一堆火,每个人从上前跨过去,意谓避邪去秽。 吃饭时每人吃二个熟鸡蛋,鸡蛋上涂红色。 吃红鸡蛋也是避邪去灾。 老妈跟他说:因为迁坟仪式,晚上请了几桌本族叔伯兄弟来吃饭,你们几个也在这里吃晚饭。 然后今晚上可以送她和小文杰回村里。 吃过午饭,邹建国带几个工人匆匆忙忙去墓地砌砖封碑。 邹春国精神状态很好,泡了茶,跟大章聊天。 “上次去岭背找老凌头开的药,你跟舅妈服用后,有效果么?”
其实不用问,看两人的精神状态也知道有了很大的改观。 大舅妈忙碌一天,都不见她捂着腰说胃痛了。 两人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邹春国高兴地说:“治疗效果特别明显,你舅妈和我这几天饭都可以多吃一碗,晚上睡觉也睡得沉了。你舅妈这几天也不听见她说胃痛了。还是大章介绍的草药郎中靠谱。以前我们也去拿过很多中药,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以前要是知道岭背老凌头的医术这么高,也不用花这么多冤枉钱了。”
潘大章点头说:“有效果就好,上次我说了若是有效果,你们两个治病拿药的钱就我来付。我也事多,不可能每次带你们去拿药,反正你们也知道地方了。以后你们就自已去拿药,千万不要断药,直至把病治好为止。我现在拿二千块钱给你,实在不够的话,我再给。”
他让温小芹去吉普车上拿二千块钱下来给大舅。 这事最好不耍给二舅三舅和其他人知道,不然的话,以后攀比起来他会很难做的。 邹春国接过钱,眼眶内流出了激动的眼泪。 “大章,舅舅是个没用的人,又得了这种病。若不是你拉一把,我和你舅妈也会命不长。一家五口人都是靠我一个人的工资,顾得上一家人生活开支就不错了,那里还有闲钱去看病。”
三个小孩都要读书,还有一家人的开支。 可是有病不去看的话,只能越拖越严重,最后被病魔夺走生命。 潘大章安慰他说:“把病治好才是最要紧的。你和舅妈身体好,就比什么都强。”
他知道二十年后,水南村这一片都划归为俞督县城直接管辖。 明年长征大桥开始修建,大桥建成后,水南村跟县城就开始融合了。 几年后县城发展方向就向水南村方向倾斜了。 十年以后又在楂林岗那地方再修了一座红旗大桥。 把楂林岗6500亩山坡地全部推平,建起了全地区最大的一个产业招商基地。 引进了上百家企业,解决了本地十几万人的就业。 几十年后他几兄弟在村小这里宅基地,包括他家现在住的几间房,给单位占用,全部补贴加起来都一百多万。 每家分得五六十万。 只可惜前世这笔补偿款到账的时候,邹春国两夫妇都得病去世了。 这一世病治好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命运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舅妈知道大章给了钱治病,也是激动异常。 潘大章低声对他们说:“我给钱你们治病这件事,你知我知就好,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邹春国也是明白人,他保证说:“大章放心,你对我们的好,我们会记在心上,家里其他人我们都不会说的。”
潘大章说:“舅舅,你那个想提前病退的想法,可以打消了。工作能力又不比其他人差,以后上级领导或许还会给你委任新的职务呢。”
郭春国知道大章说的这件事,完全是有可能的。 这个外甥虽然没有在俞督县担任领导职务,虽然还是一名在校高中生。 但是其影响力,连齐老大都要礼让三分。 甚至冈州市老大都要刮目相看。 或许影响力在省府都是廷伸到的。 现在是改变命运提升自己最好的黄金时间段,只有自己工作能力突出,主动去跟领导走近,合适的时间段提一提潘大章是自己的外甥。 领导肯定会有不一样想法的。 邹春国两眼放光,忙说:“大章,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在领导面前替我推荐推荐,凭我十几年小学校长的经验,就算换个岗位,肯定也可以适应的。”
潘大章肯定地说:“舅舅的业迹做出来了,上级领导应该也会斟情考虑的。”
何况县里几个主要的领导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两人闲聊了许久,然后去到月亮坳修建墓地处。 新的墓碑石前天已经拿回来了。 砌墓地的砖头、沙石已经在墓地准备好了,刚才他们几个上山又挑了几包水泥去。 好在取水在山腰处有一处泉水可以取。 邹建国手艺不算是很好,但是墓地外观上美不美观,并不会影响什么。 他看见大章两人来到工地。 高兴地说:“荣生哥和春生哥都说我们取的这个墓穴地是很好的风水宝地,这么冷的天气,蹲在这里也感觉暖气融融的,加上这里前面的景色也好,从这里看下去,俞督河就像一面镜子,后面这几座山峰也很有气势,这就是风水上说后有靠山前有风景的好地。”
潘大章严肃地对他说:“你在水南村人面前闲聊时,甚至在县城跟人吹牛时,千万不要吹嘘这块地怎样怎样神奇,是风水宝地,千万不能在他人面前炫耀。人家说到这个事,你也最好跟人家装糊涂,尽量不耍引起别有用心的人嫉恨。”
二舅也在旁边搬砖挑水泥沙浆,小章挑着水桶去挑水,二舅妈和三舅妈也在工地做事。 他们都在所以他才大声告诫说:“自家风水墓地的事,千万不耍去外人面前炫耀,大家以后耍特别注意这点。”
众人都点头说:“会注意的。”
晚上回到家,邹建国把大章叫到自家房间,对他说:“大章我来把这次捡骨迁坟的开支费用跟你一起算算吧?”
潘大章看了他一眼说:“你自己算好就行,多少钱我让小芹付给你。”
邹秀花恰好到老三家拿碗筷,听见后对老三说:“大章把钱给我了,算好多少我给你。”
她把小章叫来,让他跟三舅算数。 真正买材料的开支才二百多块钱。 邹秀花对他说:“你按照正常的收费收你们几个的手工钱就行,说了费用是大章出,也不至于叫你们白干,对不对?”
邹春国扳着手指算了总共花费了多少个工。 “总共三百多块钱,这样吧,也算是自家的事,就打个8折吧,算250行了。”
他主动降了几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