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刘平在招待所上班的姐，跟王镇上在招待所门口打情骂俏玩暧昧，被她另一个老情人，护矿队长黄勇碰见了。两个男人当场争风吃醋打了起来，王镇长那个老票客那里是黄队长的对手，当场被黄队长打歪了鼻梁骨，还崩掉了两颗门牙。那个刘英也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住进了医院。刘平今天自然要去处理他姐的事情了。”
吕慧兰听了心花怒放格外高兴。 “原来他姐弟都是一路货色，活该挨揍。”
潘大章一个人到外面走走。 抬头看见眼前几座山都被挖得千疮百孔了。 山上到处是废弃的石块，以及淘完矿石后倒掉的沙渣。 一阵狂风吹过，扬起漫天的灰尘。 山上几乎看不见一丁点的绿色。 到处都是忙碌辛苦工作的矿工，他们用小型斗车，从巷井运输矿石出来。 在窿口用破碎机粉碎，然后倒入洗砂池，经过人工刨洗，将钨成品淘洗出来。 在黄屋岭一处民窿处，他看见一身泥浆的许火根正在洗砂池淘洗钨砂。 看见潘大章主动招呼，递烟给他抽。 “大章来了，来，抽根烟！”
潘大章摇手说：“不用客气，我不抽烟。收成怎样？”
这家伙在外面专门卖狗皮膏药，哄骗人家钱财为生。 想不到他现在开民窿挖起矿来，也是有模有样。 许火根说：“还算是不错，这个民窿现在挖得差不多了，也算是赚了一点钱。”
“这个民窿除了成本，赚到二三万没有？”
当初许火根不肯付1000块勘测费，只肯付500块，所以出矿量不会很大，赚个二三万应该没问题。 第二个民窿应该赚得更多。 “大章真的是个能人，这些民窿你闭着眼睛都是了如指掌，确实了不起。这个民窿应该就赚二万多吧，另外那个付了1000勘测费的，现在每天出矿量比这里多一倍。想当初我就应该多付你500块钱才好。”
他对大章说：“我现在再给你1000块，不，给你2000块，给我再勘测二个新民窿，好不好？”
潘大章摇头说：“你现在给我一万块又怎样，这三座山上有矿挖的地方都有人定了，没有多少矿挖的点，你免费去挖，我不收租金。”
有矿挖的时候你挑三拣四，现在没矿挖了你双手送钱想我勘测，可惜迟了。 “唉，要是有多几个这样的民窿挖矿就好了。”
潘大章说：“想挖矿，挖完这里明年可以去上坪矿区，后年去屏山矿区，都是可以挖的。”
许火根兴奋地说：“哟，明年你去上坪矿区承包？我第一个跟你去，现在谁我都不信，就相信你大章。”
潘大章摇头说：“明年我不会去上坪矿区承包，我姐夫也可能不去，黎金龙可能会去。我明年下半年开始读高三了，哪有精力去承包矿山挖矿了？”
跟许火根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这家伙以前是匹狼，不错，现在见了自己，夹起尾巴做起了羊。 大半年赚了几万块，比他在外面坑蒙拐骗也赚得多吧。 沿路上遇见的包工头，都想跟他聊几句。 潘大章懒得理他们。 他来到黄屋岭自家开的民窿。 是温小刚在这里照看。 只见他在窿口洗砂池帮助破碎矿石。 矿工推着斗从巷井把矿石运出来。 潘大章看见矿车上矿石上面一层黑，钨砂用肉眼都可看见。 他把温小刚叫了过来：“小刚哥，我跟你去巷井里看看。”
温小芹这时才发现他：“大章，今天有空来矿区？”
其实他每次来，温小刚他们都不一定知道，因为他很少去民窿里观看。 “小刚哥，在这里干活，习惯了没有？”
他关心地问。 温小刚笑呵呵地说：“早习惯了，这工总比我和表哥去冈州化肥厂当搬运工强。这里拿的工资，顶得上其他地方的半年。大章，以后我们就跟你打工了。”
两人朝巷井走去。 潘大章穿了水靴，戴了安全帽，提了电石灯。 巷道又窄又矮，全程要低着头往前走。 遇到运矿的斗车，还要贴身在岩壁，小心会车。 一条风管呼呼地往里面送风，另外一条往巷外排风。 特别是这种挖了一百多米深的民窿，保持通风顺畅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走了几十分钟，终于走到最底部。 几个凿炮眼工人正在另外一条分岔矿脉上作业。 扒矿工在侧边一处工作面运输矿石。 温小刚告诉他：“再往前掘进，矿脉越来越小了，下一步就只有跟着矿脉往上开挖了。”
他指着巷道内清晰可见的几处矿脉说：“这些矿脉往往蕴含富矿，昨天在这个岔脉道上就挖出了一个几吨重的富矿。估计其他地方一样也有。”
潘大章同意他的看法。 只要有矿脉就会有矿。 就算没有往前掘进的必要，但是巷井内眼前目测到的矿脉，挖上大半年应该没问题。 温小刚跟凿炮眼师傅分析了布炮眼的角度和数量， 从他们的交谈中，潘大章知道温小刚对于民窿挖矿技术已经掌握得非常熟悉了。 开民窿挖矿，最关键的技术就是布点凿炮眼，包括炮眼延伸的角度也是非常重要的。 角度掌握得好，注入雷管炸药爆破下来，矿石量可以成倍增加。 若是技术不到位，炮眼即使打得一样的深度，爆破后矿石量也只有可怜的一点点，所花的成本就会成倍增加。 特别是开始几十米的掘进阶段，这一点尤其关键。 潘大章开始招挖矿工阶段，他就特别注意凿炮眼师傅真正的水准。 不仅要有上级部门发的爆炮证，也熟练布点凿炮眼的技术。 来到巷井外，他夸赞温小刚说：“小刚哥，挖矿技术掌握熟练了，以后也可以去包民窿挖矿去。”
温小刚私下也跟表哥说过这事。 “可惜我们没有本钱，若是有本钱的话，我们也去承包一个民窿来挖。那些包工头从大章手上承包一个民窿，挖上半年就可以赚一二万元。唉，看他们大把大把，心里都发痒。”
“是呀，开一个民窿，至少要投资一万多，我们那里有这么多钱？”
没有资本就只有替人打工了。 好在现在替大章看工地，每月工资也有几百块。 他们发了工资又省吃俭用，也不跟其他人赌钱，大半年也攒到了一千多元。 此时听大章说学到技术了可以去开窿挖矿，他也是无奈地说：“我们那里有本钱去开民窿，能够在这里安心跟你打工，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潘大章本身对这个温小刚的印象比较好，听他这样说，也有点后悔上次手上还有采矿点的时候，没有让一个给他和他表哥去开采，让他们多赚一点钱。 这机会真是千载难逢。 明年即使金龙去上坪矿区承包，但是去那里包民窿开矿，也是有很大风险的。 开窿几十米若是能够见矿，赚钱就没有问题。 万一挖上几十米都还是白废石，投下去的上万本钱就打水漂了。 像小刚这种两手空空的人，若是突然背上了万元债务，对于他未来的人生是沉重的打击。 除非他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一切重新来过。 前世他95年在广东打工几年又回到了铁珊笼矿上班。 矿里经济效益还是难以为继，职工的基本生活费都难以保证。 上级正在出台保护性措施，几大国营矿虽然艰苦，但是必须维持正常生产。 所以生产纪律特别严厉。 生产班组完不成任务，就毫不留情地扣基本工资。 96年以后大女儿出生，而潘大章在井下工作拿的工资，无法维持一家三口最基本的生活费。 于是在铁珊笼镇上借姐夫钱接老赖的杂货店，以为开店做生意可以摆脱贫穷。 谁知开了一年多，竟然欠债一二万，只好又跑去广东打工。 其中的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有真切的体会。 有的人背负一身债，可能就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所以他也不会鼓励温小刚和他表哥去上坪矿区挖矿。 到时可以安排他们去自己稀土矿上班。 他跟温小刚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又去了另外一个民窿。 老鹰嘴岭几个民窿点都是差不多的情况，还足够采上半年时间。 龟背岭几个民窿也是一样。 在龟背岭碰到黎金龙和姐夫，他们两人每天每个采矿点都要走几遍，每天早上一遍，晚上收工时一遍。 每个民窿口都安排守夜，有时半夜还要不定时去查岗。 B巷井那里还要做好防盗工作。 因为他挖的十几个民窿都是富矿，所以晚上守夜都要安排二人。 附近村民偷盗的，妾图不劳而获的不少，所以大意不得。 他跟姐夫和金龙两人说了说，民窿采矿的情况，指出一些发现的问题。 特别跟他们强调安全生产的重要性，要提醒挖矿工工作时一些规章制度一定要遵守。 “有人上班时不穿长水靴，不戴安全帽，在巷井里面抽烟！”
“监工一定要每天检查这些，发现违犯者，当月奖金扣除。”
“坚持凿炮眼时，上方挂水壶滴水，不要凿旱炮眼，爆破后工作面一定要洒水，保持湿作业，那样可以避免矽肺病的发生，要跟那些工人说清楚这些问题。”
“进了巷井个个都要戴好防尘口罩，那些劳保用品一定要按时发放，告诉工人劳保用品是上班时用的，不能擅自带回家去。”
许静金和黎金龙两人只有应诺的份，内心都不禁佩服他的能耐。 他转了一圈就发现了许多问题，并且能够及时提出修改意见。 他又问了金龙承包的几个民窿控矿情况，问姐夫他两个弟挖矿的情景。 金龙有两个矿每天都在正常出矿，每天都有几千收入。 两个新窿已经掘进二十多米了，正在拿前二个民窿的收入填补新窿这边。 “下个星期若是新窿见矿，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一个民窿挖上半年，赚上几万，四个民窿挖完，赚个十万八万，就算是达成目标了。 他经常想：庆幸跟大章来坪山挖矿，否则在铁珊笼镇税所上班，一个月拿四五十块钱工资，猴年马月才是个头。 在这里干个一年多，兜里就有了十万八万，就算是铁珊笼钨矿答应给个矿长当，我也不一定会去。 老爸在矿里干了几十年，最后还混到了副矿长，恐怕他银行存折上也不到一万块钱。 大章提议他明年去承包上坪矿区，两父子还进行过一番交流。 “大章跟他姐夫承租坪山四个区域的采矿权，一年租金就缴了七万三千多元。包括后来的投入，恐怕十万块都不止。你想去承租上坪矿区，你有这么大的本钱？”
黎庚荣一本正经地跟儿子分析说：“你老子我虽说现在是副矿长，但是打死口袋里也拿不出一万元。就算是去借，也不可能借到这么多钱的。你俞督开饭店的三叔有钱，但是找他借，他至多不会超过五千块。”
他心里浮现出找大章借钱的念头，但是借六七万，恐怕谁都不肯吧。 金龙告诉老爸：“再干半年我就不用跟其他人借一分钱，十万八万我自己都有了。”
黎庚荣猛吃一惊问道：“不是吧，挖矿真的这么赚钱？”
难怪有这么多人去坪山挖矿。 金龙把现在两个出矿的民窿，一天的出矿量告诉老爸。 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 况且现在又跟大章租了两个新民窿，继续挖半年时间。 会十万块钱都赚不到么？ 儿子开民窿挖矿时，他给了几千块，其他的还是他在大章这里打工赚的。 后来赚没赚钱他也没问过。 想不到短时间内还可以赚这么多的钱。 黎庚荣当场表示支持儿子明年去承包上坪矿区。 吃过午饭，黎金龙对潘大章说：“大章，能不能跟我去上坪矿区看看？”
潘大章说：“你急什么，上坪矿区要到明年下半年才招租呢？你现在去看什么。”
黎金龙说：“大章你平时间事情也比较多，正好今天你有空，所以我想跟你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