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总共欠舅舅他们那边多少钱?我这里有钱,我来还吧。”
潘大章主动问道。 “你来还?这钱是我跟你爸欠下的……” 邹秀花知道儿子身上有钱,但她从来没有打算让他帮助还钱。 才十五岁的年纪,按道理都还是应该由父母抚养的,更别说帮父母还债了。 “妈,瞧你说的,我也是家中的一分子,理应为家分负担。除了舅舅他们那边,村里还有欠谁的,索性我拿钱出来还掉。”
欠债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在前世,他去广东打工后认识了妻子,后来矿山上又要求外出职工要回来上班。 妻子也跟他回到了单位。 后来生了一个女儿。 一家三口仅靠他几百块的工资维持生活,每月到了发工资的前几天,就会出现无钱买菜的囧境。 只好向朋友或熟人借钱。 一直过着入不敷出的日子。 一直都是负债生活。 当然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过这种尴尬的生活。 “你二舅、三舅都是五十,还有你大舅一百,总共二百。村里没有欠人家的了。”
原先在村里也借了十几个人的钱,都是二十三十的,后来每次发了工资就还一个人。 一年多下来,就把数全部还了。 潘大章掏出二百元递到邹春国手里。 “舅舅,这钱我来还,麻烦你把二舅三舅的钱帮忙带给他。”
邹春国虽然心中一喜,但嘴上还是客套地说:“我的钱,以后再还也无所谓。”
好像我特意跑出来跟你讨债一样。 “舅舅,你别误会,即使你不来,这几天我也会送过去给你的。”
潘大章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这时潘小章哼着小调回来了。 “舅舅。”
他看见了邹春国,也走上前招呼。 “小章呀,今年小学毕业了吧?怎么样?甫钱初中应该没问题吧?”
邹春国一见面还是问他的成绩,而这又正是潘小章的软肋。 “我考得不算好……” 同时他看见老爸也从矿山上回来了,正准备挑水桶去担水。 “小章,要么你跟爸爸去挑担水吧。我去池塘挑两担水,要么你去挑两担池塘水,我跟爸去挑一担井水,顺便再去叫姐和姐夫过家里来吃饭,有事跟她说。”
为了让他认真干点事,每天都要绞尽脑汁跟他讲条件。 “你去挑池塘水,我跟爸去挑井水。”
他挑着水桶晃珰晃珰到了碾米厂,对潘东玲说:“姐,爸爸回家了。水南村的大舅舅也来了,妈妈让我来叫你和姐夫过去吃饭,说是有要紧的事跟你说。哦了,顺便去蓄水池挑一担水回去。”
潘东玲正在打扫碾米厂地下散落的米糠和米粒,头也不回地说:“好,你先回吧。等我打扫干净这里,我就回去。”
许静金也正在换一片筛片。 潘小章走过去抢过她手上扫把:“唉,我来帮你扫吧。妈还等你回去炒菜呢。”
潘东玲:“行,打扫干净后,把米糠用蛇皮袋装好,用你单车驮回家去。”
说完挑着水桶离开了。 潘小章感觉又失算了。 特别是当他把单车扶了过来,准备把一包米糠放到后座上,换好筛片的许静金又从另一角落拖岀两袋米糠。 “这里还有二袋,一起驮回去。”
“怎么驮?我骑单车又驮不了重的东西。”
“不要你驮,你在后面扶着就行了。还有上坡路时,你在后面帮助推一把就行。”
许静金把碾米厂电闸关电,锁好门窗。 用单车驮着三大包米糠,让小章在后面小跑跟着。 潘小章也不敢偷懒,心内却在懊悔。 特别是到了家门口,要上一个坡,单车驮了重物,显然是无法冲上去的,只好在后面拼力顶上去。 费尽力气,终于到家。 “难怪哥会说房子建在这里一点不好,若是建在村委办公楼后面那块空坪,平时间不知道要省多少事。”
他感慨地说。 许静金把米糠扛进杂物房。 干完回到客厅,递烟给邹春国抽。 “静金现在就天天在碾米厂碾米?”
邹春囯此时看他,感觉顺眼了许多。 前世许静金在县城因犯诈骗,被治安队的人抓获,要有国家单位的人出面担保,才可以放出来。 潘东玲多次求他,他都不肯。 “他犯法就应该受到处罚,最好是关上几个月,好好改造,放出来后就知道悔改了。”
现在他认为他干的是一件正当的职业。 也有一定的技术含量。 两人抽烟。 许静金看见桌上摆放着的潘大章俞督中学录取通知书。 潘小章眼尖,一进客厅就看见了,伸手抓过翻开来看。 “哥,你厉害哦,被俞督中学录取了?”
潘大章刚去厨房把煮熟的毛豆端了过来。 “来,舅舅,还在炒菜,先吃毛豆。”
他朝外面提猪食去喂猪的老爸叫道:“爸,毛豆煮熟了,过来吃。”
热气腾腾的毛豆,味鲜肥美。 连老妈都在厨房留了一碗,边在灶下烧火,边剥来吃。 只有潘东玲在认真炒菜。 “大章这次考试考了全校第一,连县教育局领导都去学校奖励了他一百块钱,学习奖励了他五十块钱。”
邹秀花本来想吃完晚饭后,再来说这件事的。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 “哇,大章厉害哦,还得到县教育局的奖励,了不起。我早说过,大章是个有出息的人。”
才从学校放假一个月时间不到,弟弟就做成了几件大事。 假如没有他把碾米厂承包下来。 她跟许静金给赶了出来,都不知何处去安身。 “可惜只是去山明高中,假如有条件,象其他人一样,把大章弄到俞督中学去读,他完全有希望考个大学读的。我们潘屋以前都还没有出过大学生,不,连高中生都还没有。”
潘东玲惋惜地说。 自从上次许静金提过一次让大章读书,自己去顶替当工人,然后用发来的工资供大章直接读完大学,遭母亲训斥后,她就基本上断绝了那个念头。 特别是有了碾米厂工作以后,她以为看见了曙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