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教授帮忙换了治疗方案,李北辰总算还是好转了一些,看到孩子们都在身边,他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他有些愧色道:“唉!我这身子骨让你们担心了。”
“爸。”
玉儿又没出息的哭了,“你干嘛不告诉我们,你这样我们怎么能放下心呢?”
“对不起呀玉儿,我想着还能再撑几年的,谁知道呀!说不行可就不行了。”
“才没有不行,爸,你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几天已经联系好多大夫看了,相信总有一个能有办法的。“好,我等着好起来,还有好些地方没有陪你妈去看呢!我一定会好起来。”
他这身子才好一些就急着要回去,可能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清楚,他不想自己最后的这点日子要留在医院度过。他这种情况,医生也是不多留的,只交代他们好好陪伴他,让他心情好一些,说不定还有好转的可能。当然这话只是安慰了,至于他到底能撑上多久,这都要看他自己了。回来家里,叶青罗知道他不喜欢孩子们一脸忧愁的看着他,所以分配了他们探望时间就打发他们回去了。玉儿不肯,“妈,让我们住回来吧?”
她微微叹了口气,“你爸爸自从病情加重就十分烦躁,他在你们面前还要强撑着十分不自在,还是每天过来看一下就好了,不要给他太多压力。”
说到底还是叶青罗比较了解他的,知道李北辰想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安排才能让他舒坦一些。玉儿还想说什么,萧逸却拦住了她,他总是了解他们夫妻的,三个人从家里出来,一个比一个脸色不好,玉儿这几天强撑着忍下的眼泪也瞬间决了堤,“萧逸,怎么办?我爸爸怎么办?”
那些医生都是摇头,她也看着爸爸身体日渐消瘦,从前那么意气风发的爸爸,现在却瞬间老了十岁一样。“别急,玉儿,别急,会有办法的。”
锦瑟也是皱着眉头,“偏偏言笙还不在,我们……”“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就是尽力的放松一些,给他们一个比较轻松的环境,争取不要让他们感到压力。”
他揉着脑袋,心里也是难受,可是他必须撑住,家里如今也只有他能撑着了。玉儿到底不在哭了,点点头,“好,我们听你的,还有该找的医生还是要找着。”
“嗯!你们不用担心,这么多年,他们经历过那么多风雨,一定会挺过来的。”
“……”只是这话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安慰到他自己了。别墅里,直到房间安静下来,李北辰才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不想睡,感觉每天躺着会很累,可是孩子们在,他不躺着,他们似乎就很担心,没办法,他只能是躺着了。“青罗。”
“想去院子转转吗?”
“嗯!”
她扶着他,原本不算大的院子,可是才走了几步他就觉得累了,在就近的凉亭坐下,他面露愧色的开口,“到了了还是连累你,青罗我在想,这辈子要是不遇上我,你会过的更好吧?”
“为什么又说这种话了?是不是要讨打?”
他笑了,“因为我总是不称职。”
他只陪了她这么几年,往后余生青罗该怎么办才好?他不放心呀!真不放心,他的青罗,他那么好的青罗,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的。“你要是真觉得亏欠我,你就给我好好活着,这么多年了,咱们经历过多少次性命有关的时候,那一次不是撑过来的吗?”
“可是这次?”
“怎么?年纪大了也不自信了?从前遇上要掉命的事儿可没说过一次退缩的话,这一次也不许例外,李北辰你欠我的账说好了要还一辈子,我不许你食言。”
他到底是点了点头,“好,不食言,我一定撑过去,我还要和我的青罗去好多地方呢!”
“你说话算话就好。”
说完又有些担心道:“你说现在孩子知道了,平白的又叫他们操心,我倒是有点后悔了,当时你说咱们送孩子回去,然后留在那边,我不该犹豫的。”
他总是想,青罗好不容易回家,他也答应了要一辈子陪她的,如果回去了,一辈子把她困在哪儿,他会不安的。可是如今看着,倒是去了那边更干脆,起码如果那天非得死了,也不用孩子们为他担心。叶青罗自然是猜出他心里想法,“你别想着逃避了,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了,你说玉儿他们知道了会原谅你吗?”
再说,古代的医疗哪有现在发达,那时候她想去是想着不能手术,也许那边的大夫能有办法用草药控制,毕竟中医也是不可小觑的。可是李北辰既然不想回去,那现在也没有回去的道理了,她也想了,这边如果都没办法,回去的话只怕更难,到时候来回折腾反而更拖累他病情了。“青罗,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虽然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安慰他,可是他自己的情况自己心里有数,他还是想问个明白。“你想问什么?”
他看着她,握了握她的手道:“钟教授有没有说,我这种情况如果不能抑制,我还能有多少时间?”
叶青罗微微一愣,“你刚才还说……”“是,我说我一定会坚持下去,可是如果生命真的进入倒计时,我想,我还是要做一些规划,免得走的仓促又会不放心呢!”
她眼眶红了,有些躲避,可是旁边的他还在一味的安慰她,她知道他心里更痛苦一些吧!也许有些事儿确实不该瞒着他。“钟教授说,你这病情如果持续发展得不得有效控制,也许随时就会睡过去醒不来,不过他现在给你开的药是暂且抑制住了。”
只是暂且,他不保证什么时候就突然加重,虽然他身边需要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因为不知道那一秒脑袋里的东西压迫了神经他就会倒下的,是真的会立刻倒下的。他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所以你一个人照顾我也很辛苦吧?”
“不辛苦。”
“要不然就让玉儿他们搬回来住吧!他们帮忙搭把手,你也不至于太累。”
他不知道他是这种情况,他只以为青罗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是因为他才从医院出来所以才不放心,没想到他这身体竟是这么不受控了。“他们在家你不自在,算了,我陪着你,没关系的。”
“我想让孩子陪我,不自在可能是这几年没住在一起不习惯,加上我又总是怕麻烦他们,如今想着,那就麻烦麻烦吧!”
也是让他们尽尽心,不然以后想起来又会遗憾。“北辰。”
“去吧!就让他们回来住吧!”
他这样坚持,叶青罗只能又打了电话,好不容易把孩子们劝回去的,其实她是想继续瞒着李北辰的,可是现在好像真的瞒不住,她只觉得很无力。从前无论遇到什么事儿她都是可以从容面对的,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可能是没用的,从来没有过这样无力的时候。玉儿是连夜搬过来的,回来之前她尽量调整了心态,萧逸也在一旁提醒着:“这时候一定要保持好心情,就算再难过也不许显在脸上,就当一家人平常的团聚,知道吗?”
她用力的点点头,“我会的。”
她知道生病的人最忌讳别人一脸痛苦的看着他,他们会本能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这种心理暗示就很不好。整理好了心情进门,脸上就染了微笑,“爸妈,你们可算舍得让我回来住几天了,我还以为我嫁出去了你们就不要我这个女儿回家了。”
叶青罗嗔怪着:“胡说什么呢?我们还怕你不愿意回来呢!”
“我们怎么不愿意,巴不得天天在你和爸跟前,你都不知道,这几年天天就想着我们一家什么时候能待在一起了。”
李北辰也笑着附和,“那这回好了,你可好好你在待着,不许嫌烦了。”
“才不会,我都馋我妈做的饭了呢!”
“好,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做。”
“妈,就煮个面吧!我妈煮的面最好吃了。”
“瞧你这丫头,说的我都馋了,青罗给我也煮一碗。”
“好。”
李北辰当然知道一家人都是费尽心思想让他高兴一些,他当然配合,从前只觉得自己还有时间,还能让孩子们慢慢接受,可是现在他知道,他可能随时就走了,他更要珍惜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了。“爸,我最近跟一个老中医学了按摩,我给你按按肩膀试试怎么样?”
“呀!玉儿都有这本事了,那我可要试试了,快,正好我这肩膀也酸的很。”
“好。”
萧逸没有去打扰他们,只缓缓起身去厨房帮叶青罗收拾菜,她扭过头时眼眶还是有些红的,他当然知道她心里的难过,那天钟教授的话他也听到了。如果病情无法抑制,他就只有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他连言笙都等不回来,这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