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一惊,也不言语,火速的追来要取吕布的性命。
他跃过了木桥以后,找回来的路费了些功夫,要不然此计已成。他断断不能叫吕布逃了。 吕布见这狗贼前来,本来就愤怒不已,此时更是怒意升了十分,大骂道:“都是你这狗贼害我,引我前来,害我失了我的兵马!拿命来赔!”两将对敌,勇者胜,更何况是吕布这样的勇者,此时他的勇更是加强了无数分的,一腔的愤怒和悲伤无处宣泄,哪里还能叫许褚有活路?! 许褚已经孤注一掷,率先于兵卒举着铁锤便来锤杀吕布! 两方都赤红着眼睛,恨不得生啖彼此的血肉! 噌!嗡! 尖兵对战时发生的尖锐的令人牙酸耳聋的声响似能激起无限的火花来,两人都是满满的杀意,生死快速转瞬,只在一眨眼之间,高手对决,又是彼此有死无生欲将对方置于死地不退的狠意,双方都没有丝毫的怯意和迟疑,就是要取彼此的性命! 这是天与地初开时的刹那的天崩地裂,这是雨散云开时一瞬间的一缕云霞的光线,只见彼此眼中的恨和兵器上贯彻的意志,纯意志力与力量的交锋,瞬息之间已见生死。 铁锤朝着吕布砸去,如千担之力,赤兔与吕布早已心意交融,前蹄扬起一个侧身扭转了角度,吕布用柄纯用力格挡开,毫不迟疑见机狠狠一挥,方天画戟在这一意镌刻有着吕布的灵魂的意志,唰! 鲜血如注,刃已经割开了许褚的喉咙!这一瞬,许褚的意识已经像被雷劈了一样,处于某处玄幻的瞬间,也许就在生与死的临界点的玄妙与不甘,他眼睛直直的瞪着吕布,不甘与不可置信,手中的铁锤已经脱了手,下意识的去捂住脖颈,然而捂住的只不过是喷着血的脖子,像花洒,原来血不是丝滑的流出来的,它也会是喷洒出来的,直到他的眼睛一片模糊,眼前全是红色。他的马也似是受了惊,失了蹄,狠狠的将他甩到了地上,倒地挣扎,发出声声嘶鸣,像极了悲泣。 许褚狠狈的滚落,像一摊烂泥。人活着,似有千斤力可用,而快死时,他只要倒下躺下,就有千斤重无处支撑,滚落扭曲,像被卷起来的麻花,那一瞬间天与地的悲悯都是同样的,在死的瞬间,所有的生物,都会失去尊严,仿佛只是一摊烂肉,只是变成某种物体,而不是人! 吕布眼眶赤红,呼吸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那种嗜杀感,让他若有所悟。生死关头破敌的武力上的震憾与心得,让他能领悟消化很久! 真正的生死之间,反而没有那么多的废话,这种时刻,吕布的脸色难看极了,他额上青筋直突,眼睛瞪着许褚,得了胜,他也毫无喜意。他只是懊恼,怎么会中了这个奸贼的计,害了他的心腹兵马!这一瞬,他仿佛忆起那些平常不起眼的无数的时时刻刻,那些年轻的脸庞,陪着他骑马斗兽,喝酒,斗武挑战的仿佛无数个寻常的时刻。 他以为这些太寻常,不可能失去的曾经的以为,而现在他们陷在坑里,再也不能回来了! 这一瞬,他没有得到任何斩敌人首级的快乐和成就感,而是悟到了悲悯。越是心疼他的战将,就越恨眼前的人。当个人成功的喜悦已脱离自己的战功,那才是一个真正勇将的升级,是真正脱离个人而融入主公身份的升华。沾沾自喜,不应以牺牲己方将士,只以自己成功擒杀敌将为代价。 他冷眼看着许褚,其实许褚伤成这样,已断无活路,戟刃已经割断了他的气管,只是首级没有被割下来而已。可是吕布却是在此刻释放了所有的情绪还有悔恨,青筋突起的手狠狠的握着方天画戟砸刺了下去! 生闷的声音,似剁,也似砍,更似砸穿,刹那间许褚人与首已分离! 吕布犹不解恨,挑起他的首级,狠狠的往后一掼,直直的朝着典韦追来的方位砸过去! 当即紧勒着缰绳,赤兔领意,毫不犹豫的高高扬蹄嘶鸣一声,然后飞一般的窜离了原位。吕布犹自回首,看着典韦紧追不舍的一行人。 他不能被包围,否则寡不敌众,他就会死在这里。蚂蚁也能咬死大象!他绝不能浪费了他的兵马舍弃了生命给与他的生机! 所幸他的赤兔是万一挑一的好马,否则今日怕是跑不脱! 他不甘心的看着典韦,一面向着许都的方向跑,一面则寻思着得单独引着典韦离开,方有杀他的机会! 以往的吕布从未如此坚定过,他以往对敌,若不能敌,早已慌神,能跑就跑,能降就降,也从来没有过拼生死而要达到枭对方敌首的目的过。 可他已是现在的吕布,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似乎一直跟随着他,然而这其中的有一些,已然变质。 他向来不是一个会反省自己的人,此时此刻他也想不到他与以往有何不同。他只是从未有过这样的觉悟。 满心满意的仿佛智商上了线,仿佛生死间也忘了大恐惧,他只是坚决的,坚定的寻方设法的想要杀了典韦,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报仇一个,便绝不留到下回! 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勇气呢,也许他已是创业者,与其它势力非生即死,也许是他这段时间的所有经历,或者是他的部下所献于他的忠诚,在生死之间的毫不犹豫的让他逃命的感怀! 这个题目似乎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绝不辜负! 他无比清醒的知道,他不能死,而不能死的时候,也要拼着生死,杀了典韦! 他已然忘记了所有荣辱,所有的恐惧与胆怯,只剩下无穷熊熊燃烧的决心。 吕布,终归是吕布! 当他释放掉牵绊着自己的恐惧以后,剩下的便是天下第一的战力!千钧之力也真正的达到巅峰,那是属于吕布的万钧之力的释放的真正天花板! 典韦眼看前方似有什么东西混合着血朝自己抛了过来,那砸的狠劲,像一道劲风。如果中国男足有这种准力,别说进球了,还能砸穿对方的球栏。 那球状物像破了线的风筝在地上滚了几滚,让他眼皮直跳,终于还是上前一看,顿时大惊大愤大哭,“仲康!”
他顿时带哭带爬的下了马,将许褚的首级抱在怀里,跪在地上大吼哭嚎起来,其情极为悲切! 他身后的人马跑不过他,等跟了上来发现此情此景,一时也是嚎哭起来! “吕布!”
典韦赤红着眼眶,道:“今日韦便死在这里,也不会放过这狗贼!”
他的心中无比的悲愤,恨这局势,恨吕布,恨吕娴,恨这老天,凭什么不助一助曹操,而让吕布父女这样的人,得了天道,得了天助?! 当年刘秀起事,以为必败之时,还有陨石相助。他的主公,是当世之英雄,就算没有陨石相助,至少不能助吕布这样的存在啊。 他满腔愤怒,撕下了一截衣内衣物,将许褚的首级给包了起来,挂到了自己的腰间,一抹泪道:“仲康,韦前去杀吕布!为汝报仇!”
说罢领着人继续追。 许褚追杀吕布时,是带着很多兵马的,但是许褚交战时,他们没及时跑上来,此时此刻追上来时,才发现许褚已身死,一时之间大哭起来。 等典韦赶到,两方才平静下来,两方人马汇合,约有一千五百兵!其中还有之前准备的弓箭手,本来是准备在坑的另一边要放箭的,只可惜,误了时辰。或者说,吕布的兵马决断的太快了。而典韦与徐晃二人推拒之时也不敢耗时间,与虎狼较力,不敢不用力,他们兵马优势本就不算胜出太多,若是不胜用力,恐怕会被吕布的兵马反推回来,那就糟了。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典韦这么多人,只追一个吕布,只要没有人相助,吕布必死无疑! “追!”
典韦咬牙道:“今日若叫吕布跑了,韦罪不可恕也!”
曹兵化愤怒为力量,紧紧的跟着典韦,朝着吕布跑掉的方位不要命的行军! 只说高顺领了陷阵营出了营急追吕布后,因为着急,而中了曹军的埋伏。 曹军是将带来的所有的火药全用上了,轰,轰,轰,几声爆炸,让陷阵营死伤无数。 偏偏也是该有一劫,两阵陷阵营恰在埋伏圈内。 陷阵营的儿郎们下意识的用身体护住了高顺,他的马却受了惊,高顺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手臂被炸的血流如注,受了伤。 也是此时的火药纯度没有那么高,杀伤力远没有后世的大,否则,高顺哪还有活路?!陷阵营会一个都活不成。 几轮爆炸之后,陷阵营死伤过半,无比的惨烈! “将军!”
小将上前,不顾自己的伤,为高顺包扎伤口。
高顺看着死伤,心里痛苦,却是惦记着吕布,道:“糟了!埋伏我们,恐怕目的在于主公!”“末将正清点死伤,还有余力者,会迅速集结,火速去找主公!”
小将道。
突听有脚步声,踏踏的前来。 高顺眼神微凛,死死的盯着敌方出现的方向。 终究是大意了,或者说不是大意,而是曹军对于许都外比他们熟悉地形的多,这番诡计埋伏就是冲着他们而来,当真是防不胜防! “走,走去何处?!”突听一人在马上哈哈大笑,道:“既已中了伏,就把命留在这里吧,哪还有走的道理?!”
马上正是崔琰,身后领着二三百人马,手上都拿着弓箭,而最麻烦的是箭上都是火箭,正在瞄准着他们。 “汝是何人?!冲着我主公而来?!”
高顺挣扎着站了起来。
“素闻高顺将军善领兵善用阵,名不虚传,可惜,血肉之躯,再强的阵营如何抵得过这火药的威力!?”崔琰道。
“当初曹贼在徐州败归后,原来一直在研制火药?”高顺淡淡的,道:“这等火药算什么,与我徐州的火药相比,此不过是孩儿手中的鞭炮与军阵中的杀人利器来比!我陷阵营只来两阵,一阵八百,区区一千六百兵,几番炸后,竟还剩半军之力,这火药,不过如此!我军余下之人未尝不能反败为胜!就这样的东西,怎么能与徐州相提并论呢?!我徐州并非未曾有见识之人。反倒是你这厮,在此沾沾自胜,以为是什么好东西。那曹贼不过是躲着来偷袭,若两军对阵,我军用起火药来,曹营不值一提!你休在此虚张声势,曹贼在何处?!”
高顺眼睛一掠扫过他带来的人马,实在太少了!那么,是因为什么来的太少呢?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曹兵此番来的兵力本就不多,恐怕此时大部分兵力都用在吕布身上! 崔琰收了笑,脸色也变得严肃了些,他知道,这高顺有勇有谋,不好对付,果然被他看出破绽了。 因为他来的人太少了,目的就是为了拖住高顺的救援! “看来要速战速决了!你的目标是我主公!”
高顺道:“区区火箭,我陷阵营儿郎有何可惧?!”
高顺因为失血,脸色微微苍白,然而面对死伤与此境地,他依旧面不改色,确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立即做出决断,道:“一营可用者几何,二营可用者几何,速报!”
陷阵营一向训练有素,在第一时间就已经确认了死伤,以面临最极端的对敌情况,当即毫无迟疑的回道:“报将军,一营可用者一百二十八,二营可用者二百二十一人。”
这些都是精锐战力,余下的除了已经没命的,便是受了伤不能参战的居多。
高顺立即道:“二营速去援救主公,一营随顺冲锋,为二营掩护!”陷阵营听到的第一时间便火速的应了一声是。 崔琰面色一变,心中叹道,陷阵营的大名果然名不虚传。他郑重的看着高顺,此人名声虽不及那些威猛战将一样远扬,但他的名声却并不弱,至少在曹袁那里,高顺这人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然而,亲眼见到时,才深知他的了得:面对死伤与此处境不气馁,迅速反应,毫无惧色,所率之兵亦是如主将脾性,第一时间为护主而献忠,想的是出营的任务,第二才是应对眼下的处境。于危机之中,生死之间,立分主次,不惧生死,难缠之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