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日落西山,月色初升。
应伯爵离开西门庆家,前往紫石街武大郎家。 潘金莲这妇人提前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不仅仅是事先将旁边那间荒废已久了的偏房打扫干净,放上被褥。 而且还提前做好了晚饭,让武大郎吃了并催他去房里歇息。 还借口说邻街的谭干娘宰杀了几头肥羊,她早早去了占上位置。 背着筐从家里走出来之后,沿着房檐一路向西而去。 目的,便是为了让那六名贼短命的狗士兵看着。 她在家四周绕了一大圈,又顺着小路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偏房里。 站在房门后面,耐心地等待着应伯爵的到来。 良久,依稀看见应伯爵的身影出现在小巷尽头。 她连忙伸出玉臂,企图让应伯爵看到自己。 三两下之后,她见不行,于是便借着房门的虚掩,壮着胆子朗声说道。 “哎唷!干娘啊,白天时候咱可说好了的啊,这肥羊有我一份,现在银子我已带在身上,你快些带我去装!”武大郎以及院子里面的六名士兵,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虽然有些风险,但毕竟前一日自己和应伯爵分别时分忽略掉了这最为重要的一环。 所以,眼下只能是以身犯险了。 一路低头赶路的应伯爵甫一听见这妇人的声音,立即循声望了过来。 这妇人默不作声,站在门内火急火燎地冲着他挥手。 应伯爵不由自主地朝着武大郎家后院的那面围墙望了过去,旋即转身朝着偏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妇人的心脏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快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随即,应伯爵飞身而入。 “身后没人跟着吧?快去里面,我把门锁上!”
这妇人的声音细不可闻,双手颤抖着将房门上了锁。 继而挽着应伯爵右臂,一路小碎步飞快地走进里面。 这狭窄、幽暗的一方天地里,应伯爵发现破旧的床上铺了干干净净的绸缎被褥。 一旁的炉灶边,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两大摞干柴。 屋里没窗子,潘金莲带他走了进来后,又急不可耐地将面前的这扇屋门给锁了上。 “怪冤家!想死奴家了。”
这妇人万分焦急,双眼目光不断地在应伯爵身上、身下来回游移。 急得她玉臂打着哆嗦,双腿发软不断颤抖。 但任凭她再急,也需先将火给生上。 因着应伯爵下午时在西门庆家吃了那一大锅上等大补的食材,所以房内再阴冷他也不在乎。 于是就将外衣脱了下来,披在这妇人身上。 他则是躺倒在床上,将棉被一掀,只身钻了进去。 这妇人蹲在地上将火给生了,旋即吹灭火折子,长舒一大口气。 不停狂跳着的小心脏,也渐渐地平稳了。 “快要天亮时奴家把该问的都问了,唯独漏掉了咱下次互相取暖的小窝。”
起身坐过来,双手紧握着应伯爵笑意嫣然道。 “哎唷……教奴家这一通忙活!明日、后日、大后日,奴家就去你家里住下吧。”
原来,这妇人早在中午时分就已经打算好了的,明日就和武大郎借口说自己回娘家住一阵子。 不管武大郎答应或不答应,反正自己都会和他大吵大闹。 这三寸丁谷树皮因着自卑,心知配不上自己,所以万事都对自己有求必应。 回头再趁着茫茫夜色,住进应伯爵家里,根本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 按说今夜就该去了的,可这妇人苦苦思念了应伯爵一整日。 哪里又肯耗费一时片刻赶路去他家的时间? 便正如一个贪嘴的幼童,禁不住馋瘾,一心想要赶快吃上称心如意的瓜果零食。 来不及权衡,来不及等待,张开嘴来,便要一口品尝那自己心之所向的浓浆蜜汁。 但应伯爵却心生恐惧! 他告诉给这妇人的个人情况与事实全然不相符,什么黄金屋、车马簇的,根本就是在放屁! 卧槽!家里那是穷得一副什么德行啊?我的老天爷啊,窃贼溜进去了之后,都只会触景伤情默默流泪。 一无所获不说,只怕是还会人品爆发,含情脉脉地随手扔个三瓜俩枣的碎银! 就这么家徒四壁的,又怎么能把这妇人带回去? 当然,也不可能一直不带这妇人回去。 但无论如何,现在暂时还并不是时机。 这妇人看出他心思,于是便蹙着秀眉问道:“带奴家回去,不过也就只是添一副筷子而已。怎地?很麻烦吗?”
应伯爵也不说什么,只是故作镇定地冲她微笑。 她叹声道:“怪冤家,自从昨夜之后,奴家的心肝便全都姓了应,却不成想,你对奴家竟还有些防范和顾忌……” 应伯爵才不傻了吧唧的插科打诨呢,只是搂着这妇人问起今日白天那王婆有没有来找她。 她自然说有,并且将详细经过讲了一番。 应伯爵始终点着头若有所思,如同爱抚着小猫一样摸着她的头。 到得最后,他将心一横,干脆将计就计! 那火炉已经烧得很旺了,满屋红光温暖如春,应伯爵和这妇人缓缓地躺倒了下去。 这妇人身形纤细,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气。 但甫一让她得了喜欢,立刻便如同一名身经百战的威武大将军一般! 有急有缓,不停地利用巧劲儿攻城略地。 一边大杀四方着,一边胜券在握地留心观察“敌情”。 甚至全然也不给对方任何喘气的机会,瞧准时机,便全身心一鼓作气顺势猛攻。 一连几个时辰下来,她始终都是傲然一切。 但战争总是如此,这妇人全力应战,应伯爵也是不敢掉以轻心。 一来一回间,不仅是没有彻底举手投降,反而还越挫越勇。 随着那火光越烧越旺,攻城略地的野心也就愈演愈烈。 到了后来,外面天色已然彻底黑透了,街上少人行。 这妇人急声说道:“时辰已经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去一趟,免得再让里里外外的那些贼短命们起了疑心!”
应伯爵拉住了她,问道:“去了,还能出来吗?”
这妇人刮了刮他鼻子,嫣然笑道:“自然是能!那三寸丁谷树皮还能不知道贩卖羊肉的买卖有多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