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庄婉清满脸震惊地望着秦风,柳眉紧蹙之际,仿佛正扪心思索着。秦风却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啊,我大秦皇帝威加海内,对于西南夷藩属之国也自然是恩服之至。”
庄婉清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面前的这个少年,会如此大放厥词,居然扬言让大秦皇帝的女儿嫁到滇国去?秦风看着庄婉清震惊不已的神情,疑惑道:“额,庄姑娘,是在下哪里没说明白么?还是庄姑娘你有别的疑问?”
庄婉清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震惊了,更多的则是对秦风豪情壮志的赞赏……甚至比起方才,多了几分温柔的春情……庄婉清弱弱地说道:“父王生有三子,小女子二弟尚未婚配,请秦郎君解惑!小女子拜谢了!”
庄婉清忽而变得激动起来,下意识地两手扶住了秦风的臂膀。秦风只觉得胳膊顿时一阵酥麻,只得说道:“庄姑娘,其实这事也没有多么复杂啊……“只要你跟你父王说清楚,派遣使者来大秦求婚,滇国王子自请为驸马,我大秦始皇帝自然会恩准的。”
庄婉清愣道:“秦郎君为何如此笃定?”
秦风笑道:“庄姑娘你不明白帝王的心思,大秦目下虽强盛于外邦,但也同样内忧外患缠身。“北方匈奴未定,我大秦仍要费心于直道、长城之营建,今西南夷各国已经平定,皆为我大秦藩属之国。“眼下大秦的首要之务便是安稳,尤其是刚刚归附的西南夷之地!“庄姑娘,因此,你父王只要遣使来代子求婚,我大秦皇帝就一定会应允!”
秦风心里很是清楚,如今的大秦可谓积弊日久,不仅关东六国贵族一直蠢蠢欲动,而且北方匈奴的南侵之势也愈发强烈。对于刚刚归附的西南夷各国,能用和亲之策恩服,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办法。再加上是滇国国王率先派遣使者来为其子请为大秦驸马……以大秦始皇帝卓越的政治智慧,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天赐的良机的!此时此刻。庄婉清怔在原地,目光温婉地望着秦风。这……这位秦郎君……到底是何方神圣?有着深不可测,贵不可言的身份就罢了,秦郎君连看待时局都如此精辟……这番站在帝王的角度,为一个庞大的帝国判断得失成败的能力,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庄婉清渐渐对秦风的建议深信不疑起来。看着眼前的秦风,庄婉清感激之余,更是觉得内心一阵春心荡漾。正当庄婉清面含春情,眉目羞怯时,庄婉清却看到了秦风冷漠的眼神。嗯?庄婉清仔细一看,只见秦风正瞥眼盯着自己的胳膊。庄婉清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一直揽着秦风的臂膀。庄婉清又羞又急,赶忙松开素手,仓促解释道:“额……秦郎君见谅……小女子心中焦急,一时失礼了……”清灯明暗,烛光摇曳。舒缓的煦风熏熏如雾气,不断笼罩着入了夜的咸阳城。长街上的行人渐渐地稀疏起来。不知不觉,秦风和庄婉清两人已经快行至了典客署馆驿。庄婉清看见了馆驿招展的旌幡,眼中流露出几分落寞。“秦郎君,小女子就要到了……”秦风颔首道:“在下知道,这典客署馆驿自然是庄姑娘落脚的地方。”
说罢,秦风正拱手一礼,准备回身离去,“送卿千里终有一别,既然庄姑娘已经到了,那在下也就告辞了。”
“哎,”庄婉清急忙拂袖拦住,低声喃喃道:“秦郎君,小女子,明日就要离开咸阳了……回滇国去……”“终究是要回归故土的,去吧,庄姑娘在咸阳的要务已了,也该回去了。”
秦风微笑道:“还有,庄姑娘若是不想嫁到大秦来,记得一定要按照在下说的,让你父王遣使来为子求亲哦,在下告辞了。”
秦风说罢,便抽身而去。“多谢秦郎君提点,小女子记住了……”“哎,秦郎君!”
望着秦风潇洒而去的身影,庄婉清忽而变得失魂落魄起来。“秦郎君……你的衣裳还在妾身身上呢……秦郎君,慢走……后会有期啊……”眼睫眯缝,眸中春情迷离,庄婉清低声自语着。“秦郎君啊,其实妾身并非是死活不愿嫁到大秦来……只是……要看嫁给哪位如意郎君了……”庄婉清内心羞怯,唇角浅笑,正收拢着身上那件秦风的外袍。忽而,庄婉清想起方才在宴会上对秦风的恶劣态度,顿时有些自责。秦郎君的名声绝不能受损有辱!看来必须要派人去解释清楚了……庄婉清赶忙朝典客署馆驿里走去,朝几位滇国的使臣仆从们命道:“尔等现在分头行事,前往秦吏们府上,挨家挨户地解释清楚,秦少侠并非是无德之恶人!”
“遵王女令,小的领命!”
庄婉清又数了数派出去的仆从,皱眉道:“人手不够啊……看来本姑娘也得亲自出马,秦郎君的名声可不能就此败坏了……”……田家宅邸。出了酒肆,田泰便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府中。因为见识到了秦风的真面目,田泰一心想着要赶紧阻止田璧君和秦风的婚事。现在的田泰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的独生女是心尖肉,绝对不能受委屈!给秦风做妾室?绝对不可能!“女儿!女儿!”
田泰刚步入庭院便开始大声喊了起来。田璧君从后院闺房碎着步子走出。“父亲,女儿见过父亲,父亲唤女儿何事?”
田璧君朝田泰欠身行礼,一看田泰满脸不悦的神情,田璧君急忙试探问道:“父亲何事烦忧?”
田泰眉头紧皱,慌道:“女儿啊,秦风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啊,这门婚事还是推了吧!”
田璧君闻声一愣,转而一声轻笑,反问道:“父亲,您何处此言啊?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以田璧君对秦风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轻信田泰的一面之词的,哪怕田泰是她的父亲,但田璧君还是认准了眼见为实。田泰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女儿啊,你有所不知啊,今日为父前往酒肆赴宴,那滇国的王女屡屡控诉秦风那小子的劣迹!”
“父亲啊,秦郎君能有什么劣迹?”
“以签订藩属国条约为威胁,逼迫滇国王女以身相许!”
田璧君听罢却全然不信,拂动着裙袖,笑道:“父亲您怕不是贪杯了吧?怎么好端端地说起醉话来了?”
田泰急了,“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莫非是秦风那小子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不成?你为何不相信为父啊?”
田泰见田璧君一门心思地相信秦风,却对自己这个父亲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田泰瞬间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田璧君缓缓地摇了摇头,道:“父亲,女儿和秦郎君相识已久,秦郎君的脾性品德,女儿都是亲眼所见,秦郎君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卑劣之事的!”
“一定是父亲您听信了谣言,女儿斗胆,还请父亲查探清楚些吧,莫要侮辱了秦郎君的名声才好……”田泰闻声,急得直跺脚,忙到:“女儿啊,为父可是亲眼所见,那滇国王女,跪在地上给秦风脱鞋褪履啊!宛如姬妾一般啊!”
田泰看着田璧君不动声色的脸色,内心早已慌得七上八下。女儿啊女儿,你怎么就这么愚钝啊?秦风那小子虽然模样长得英俊,可你也不能就这样被他迷上了啊!往后若是缔结了殷勤,夫妻之间还是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为上,那男子的人品实在是重中之重啊!田泰急得眉头紧皱,脱口而出。“女儿啊!莫说那滇国王女跪在地上给秦风脱鞋的事了……“若为父真的看错了秦风的为人,那为父甘愿跪地给秦风洗脚!”
正当田泰急得义愤填膺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府仆走近通报道:“老爷,滇国王女求见。”
“谁?”
田泰闻声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急忙回身问道:“你说谁求见?再说一遍?”
府仆颤巍巍道:“滇,滇国王女,求,求见……”什么?滇国的王女,来见老夫?田泰震惊之余,忽而瞥眼看见了田璧君。“去,速速去请王女到正厅一见!”
田泰转惊为喜,朝府仆令完,又朝田璧君说道:女儿啊,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对秦风那小子这般迷恋……“那为父就带你去好好看看,秦风那小子到底是如何欺辱滇国王女的!”
田泰随即朝田璧君招了招手,大步朝正厅的方向走去。“走,女儿!滇国王女已至,随为父前去会客!”